“阿綱,獄……”抬起頭,我驚喜的笑意就這麼僵在了嘴角。
眼前並不是原本的黑曜校區,此時的我身處在一個狹小的,陰暗的房間裡。
四麵無窗,隻有正前方有一扇鐵門,而我正躺在房間正中央唯一的那張床上。而六道骸就在不遠處靠牆站著,也不知道在那裡看了我多久。
……好像並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我努力不想讓自己失態,但握緊的拳頭卻不可避免的泄露了我內心的緊張。
這人怎麼還一言不合就把人拉進精神世界關小黑屋啊。
六道骸臉上帶著令我毛骨悚然的笑意,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藏品,而不是一個人。
“你不喜歡這裡嗎?”
他直起身體,彎腰撫摸我的臉。
我伸手想要打開,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抬不起來了。
低下頭,我駭然地發現自己的手腳上不知何時纏滿了黑色的鐐銬,長長的鎖鏈一直延伸到床頭的位置,隻要我一動,就立刻連帶著鎖鏈發出丁零當啷的細碎聲響。
六道骸幾乎是著迷地看著這一幕。
“我很喜歡,所以你也要早點適應這裡才行啊。”
我質問道:“你要把我關在這裡?”
六道骸似乎對我的一縷鬢發產生了興趣,一邊執著於將它弄得平順,一邊答非所問。
“我早就說過我們會馬上再見。”
“而我從不食言。”
終於,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那縷翹起來鬢發終於變得柔順了,服帖地貼著我的臉頰。
“你最好儘快習慣。”六道骸捧起我的臉頰,他纖長的手上帶著冷冰冰的黑色皮手套。
貼在皮膚上的時候給人一種很怪異的錯覺,好像自己此時麵對的根本不是人類一樣。
“不然我會很樂意動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你不會想知道那些的。”
我用力側過臉,躲開了他森冷的手指:“少廢話,離我遠點。”
六道骸手上的動作一僵,隨後他低低的笑起來。
隨即,我被一隻手托起了後腦勺,強製性抬起了頭。
那雙魔魅的眼瞳像是能吸走人的靈魂:“你的不服管教也很像一開始的我。”
“真是有趣。”
“不如讓我來猜猜,你能不能像我當初那樣,堅持這麼久吧。”
*
與此同時。
獄寺隼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體力消耗非常大,已經隱隱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更彆說他本來就是在逞強——明明已經重傷了,偏偏還讓夏馬爾給自己用了猛藥。
從前麵開始就在勉強自己了,獄寺隼人能感覺到灼燒般的疼痛正在自己身體上四處蔓延。
——但這都是為了十代目。
所以沒關係,都是值得的,自己的身體之後會怎樣無所謂,就連付出生命也無關緊要。
哪怕死在這裡,對於獄寺來說,好像也沒有那麼不能接受。
畢竟他從不畏懼死亡。
但他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
獄寺盯著眼前的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明明是在戰鬥中,卻幾乎陷入了恍惚。
少女的校服襯衣上是不知何時蹭上去的血跡,她的臉頰白皙,嘴唇緋紅,看起來相當柔軟。
獄寺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走神了。
但還沒等他調整好狀態,那張雪白的臉忽然湊近了,和他記憶中一樣柔軟紅潤的嘴唇微微彎起。
“你真的要為了十代目對我動手嗎?”
“你不喜歡我了嗎?”
不。
住口。你怎麼敢?!
不許用她的臉說這種話。
“閉嘴!”獄寺竭力想要集中注意力。
少女鮮紅的眼瞳仿佛是薔薇花瓣,卻能將每一個靠近她的人割地遍體鱗傷。
獄寺心裡明明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卻還是本能的延緩了攻擊的速度。
原來這就是我心中最深處的恐懼——不知源頭的愛,難以自控的本能。
我怕她。
但比起怕她,我其實更怕那個執迷不悟的自己。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明明已經儘力在控製了。
但還是騙不過自己。
“綾香”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興奮又勝券在握的表情。
——三叉戟擦過臉頰的時候帶來刺痛。
“再見。”
最後,獄寺看到了對方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