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羞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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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點怕五條悟, 從他第一天前來拜訪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有所察覺。除了門羅,其他人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直到今天之前, 我其實一直不能很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恐懼。

畢竟在我看來,現在的五條悟實在比十年前要好相處太多。很多時候, 我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 他就已經提前妥協了。

但此時此刻,如果我是一隻貓, 現在背脊上的毛肯定都已經炸起來了。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仿佛被天敵盯上的逼迫脅感,這種威脅來得莫名, 甚至在麵對白蘭的時候, 我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此人十分危險。

我的身體正在朝我發出警報。

於是在五條悟一言不發地走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比腦子快,做了一個十分沒必要的動作。

——我不動聲色地往重傷的夏油傑身前擋了擋。

其實我倒沒有真的覺得五條悟會對夏油傑做什麼,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並且在做出這個舉動的下一秒, 我就開始後悔了。

因為這個細微的小動作是不可能瞞過五條悟的眼睛的,隻見他忽然石化停在原地怔怔的看著我,像是被無緣無故踹了一腳的小狗,不可置信地喊出聲。

“你這是在防我嗎?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居然這麼向著他!這不公平!”

“……”

原本無孔不入的壓迫感瞬間消弭殆儘。

……我前麵怎麼會覺得他嚇人的, 我肯定是傻了。

見我僵在原地不出聲,五條悟很不甘心, 聲音都變得憤憤不平。

“等等,你剛才那個反應,難道是覺得我會對你動手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某人原地破防,越說越是委屈。

我被他說得心虛,東張西望,試圖轉移話題:“傑受了傷,有什麼事情等回去之後再說吧。”

五條悟沒接話。

我小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悟?”

五條悟看了一眼我披在身上的羽織,臉色稍稍好了一點。他抱臂站著,直到這個時候才屈尊降貴的看向了夏油傑,並且絲毫沒有受傷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我應該表達關心而不是落井下石的自覺。

隻見他彎腰湊近,盯著倒在我肩上仿佛人事不知的夏油傑看了兩秒,發出嘲笑的聲音。

“喲,兩天不見你怎麼這麼菜了。”

夏油傑沒吱聲,他埋首在我的肩窩,臉色慘白,氣息急促,似乎連鬥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感覺這人下一秒就會斷氣。

這種時候還在說風涼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忍無可忍,伸手推搡了一把五條悟:“你乾嘛呀你,人都這樣了。”

五條悟被我推了個猝不及防,他先是呆呆順著我的力道往後仰了仰,隨後淡粉色的嘴唇抿起來,臉都憋紅了。

“你小子……”

他抖著手指了指夏油傑,看上去很想撲上去一口把對方咬死,但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決定忍辱負重:“這麼點傷……我用反轉術式很快就能給他治好。”

這樣……當然是最好也沒有了。

就等你這句話呢,我二話不說,直接把掛在我身上的夏油傑扶到一旁的樹蔭下。

“那就麻煩你了,妙手回春的五條大夫。”

五條悟一邊抱怨這個稱呼好難聽,一邊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暴力行醫。

“咳。”我以眼神警告。

五條悟臉都黑了:“我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我立馬順毛擼:“當然是最強。”

五條悟勉強板著個臉,嘴角微翹但又強行忍住,看起來十分辛苦。

隻能說反轉術式確實是bug一樣的技能,隨著咒力流淌,夏油傑身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

“搞定。”五條悟甩甩手,站直了。

隨著傷勢的好轉,夏油傑很快恢複了意識。而他幾乎在睜開眼的瞬間,就徑直看向了我。麵對那雙暗紫色的眼睛,我卻語塞了。

明明是久彆重逢,但是氣氛卻有點尷尬,難道要把之前和五條悟講過的說辭再拿出來一遍嗎?可謊言再怎麼精雕細琢還是會顯得粗劣,我自認為也沒有本事當麵騙過他們兩個人。

“恩……”明明最討厭說話拖泥帶水的人,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吞吞吐吐的這麼一天。

萬幸十年後的夏油傑貼心依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於是頂著失血過多後仍舊有些蒼白的臉,微笑著指了指我彆在耳朵上正在微微閃爍的通訊器。

“好像有人找你。”

“啊,這個,是的。”我伸手摸了摸耳朵。

我這才發現通訊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誤調成了靜音模式,夏油傑遞過來的台階恰到好處,將我從這個尷尬的境況中解救了出來。

於是我順勢往旁邊走了兩步,接通了聯絡器。原來是強尼二注意到我的坐標一直停留在原地不動,擔心我出事了,這才試圖聯係我確認現狀。

“您那邊出事了嗎?剛才一直沒有人接聽,我這邊已經調動了一支小隊朝著您所在的位置出發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後能到。”

我本來想說不必,但眼角正好略過倒在一旁昏迷至今的那位金發咒術師。前麵趁著五條悟使用反轉術式,我已經去看過對方的情況了,身上沒有外傷,呼吸平穩,甚至還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這人睡著了。

……現在咒術師這一行的行業標準還真是神秘莫測。

“我這裡倒是沒有危險,不過可能需要你們搬個人回去。”

“……什麼?”那一頭的強尼二呆住了。

我懶得解釋這麼多,於是立馬將話題轉向其他方向。

“這裡的異狀和密魯菲奧雷沒有關係,而且現在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我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此時的夏油傑已經自行站了起來,他正和五條悟一同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兩個人不再爭鋒相對,反而離得很近,似乎在說話。深濃的陰影正好將他們的五官籠在了暗處,臉上表情也因此變得暗淡又模糊,讓人看不分明。

而就在我看過去的下一秒,兩個人就同時轉過臉,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因為動作實在太過同步,甚至帶著一種奇怪的非人感。

我本能地有點不安,於是小小往後退了一步。

五條悟見我後退,他下意識地就拋下了和他站在一處的夏油傑,往前走了兩步。擺脫了樹冠的陰影,他那張白皙光潤的臉瞬間暴露在明朗的光線下,原本若有似無的陰森感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反倒是夏油傑還站在原地,他的身形隱沒在黑影裡,隻是稍稍抬高了聲音。

“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我搖搖頭,隻當自己想多了。

*

雖然之前因為準備不足,警惕心沒跟上,導致想要糊弄五條悟未果。我這次痛定思痛,窩在房間裡發揮了自己畢生的編故事功力想出了憋出了好幾個版本的理由,自覺萬無一失了才去看望還在醫療室修養的夏油傑。

結果我的一肚子腹稿毫無用武之地,因為夏油傑根本不在醫療室。

隻有那個染了一頭金毛的咒術師赤穀坐在那裡,他是夏油傑的學生,夏油傑沒走,於是他也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賴在了彭格列基地。總感覺不知不覺中給澤田綱吉招進來了奇怪的家夥,還好他不在,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我打開門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專心致誌地用匕首削一盤兔子蘋果。

該說不說,手還挺巧,每一個“小兔子”全都栩栩如生,整齊地碼在盤子裡,看起來小巧可愛。

“學姐!你坐。”他是個自來熟,一見到我就熱情地站起來,順便把那一盤子蘋果往我的手裡塞。

“你老師人呢?”我端著沒動,問他。

赤穀捧著剩下的蘋果核在那裡啃,聲音含糊不清。

“好像去幫忙了?我也不知道。前麵跟著一個灰色頭發的大叔走了。”

我迅速在大腦裡把彭格列灰色頭發的幾個人過了一遍,意識到那個人可能是門羅。

夏油傑性格溫和,雖然隻是表麵功夫,十八歲的夏油傑我尚且能看出他的口不應心,二十八歲的夏油傑簡直就是天衣無縫,渾然天成。

要不是我見過他真實的樣子,恐怕真的也要被騙過去。但不管怎麼說,相比起總是挑剔又惡劣的五條悟,他脾氣好到簡直像是沒有脾氣。兩天下來,所有人對他的到來接受良好。

現在就連對陌生人相對警惕的門羅都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就算是我帶回來的人,多少也有點太快了吧。哪怕知道夏油傑蠱人一向是有一手的,但我還是不得不感歎對方確實是功力漸深,還好他不是敵人,不然可真是個大麻煩。

“對了。”我捏起一個兔子蘋果端詳片刻,然後放進嘴裡,隨口問道:“你怎麼會昏倒在那裡的,是受到攻擊了嗎?”

赤穀的動作一頓,我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異樣,抬頭看了他一眼。

結果就見他盯著自己手裡的蘋果核,笑得一臉天然:“好像是我自己撞到樹了。”

我:“…………”

因為生怕傻子會傳染,我很快就告辭離開了,結果剛合上門,就看到夏油傑正巧迎麵走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重傷的後遺症,經過及時治療的夏油傑雖然就連一道疤痕都沒有留下,但他這些天總是沒什麼血色,人也看起來很疲倦,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雖然當事人之一的五條悟再三強調他的反轉術式毫無問題,最強咒術師的任何技能都是最強,絕對不會有紕漏,夏油傑這小子就是在裝,簡直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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