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真被這聲音猛然驚醒,他飛快地鬆開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腦海中回想著祖奶奶說過的話:女人花心一點很正常,拴住妻子不是靠強硬手腕,是靠柔情似水……
但這幾句話快要馴化不了他。周奉真的喉嚨裡往上冒著一股幻覺般的鐵鏽味兒,像血氣,胸口像塞著一團火,他想起這個壞女人揪著自己衣領時的主動,還有窩進他懷裡時乖乖的樣子。
狐狸精的腦子都要被燒壞了,他閉了下眼,想起自己胳膊上的守宮砂,眼眶馬上發燙似的燒灼,被始亂終棄的酸澀翻騰上來,再好的脾氣都炸了鍋。小周總咬著後槽牙,嫉妒地、冰冷地思考著——
女人花心可以慢慢調理,但這男的大庭廣眾、青天白日之下,就勾引他的未婚妻,做這種不三不四的事情。
真該死啊。
都是這個野男人的錯。
周奉真說服了自己,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剛要撩起布簾,眼前的簾子就被拉開了。
活動著肩膀的宋枝香一拉開,跟周奉真麵對著麵,她愣了一下:“……你怎麼不出聲啊?”
周奉真也愣住,他的視線掃過宋枝香,又越過去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齊晉安。兩人穿戴整齊。
“怎麼了,傻了?”宋枝香捏捏他的臉。
周奉真搖頭,把她的手拿下來。他和齊晉安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兩人對視了兩秒,齊醫生看著他,表情忽然變了:“你怎麼在這?”
周奉真盯著他的臉:“是你?”
宋枝香看看周奉真、又扭頭看看齊醫生:“你們認識啊。”
周奉真先是“嗯”了一聲,然後猛然上前揪住了白大褂,扯著齊晉安把他一把拉出門外,哐得一聲關上醫療室,揪著他的領子把人壓在門板上,冷冰冰地道:“你剛才在乾什麼。”
他這下手可一點兒都不輕,齊晉安被撞得脊背發痛,“嘶”地一聲:“周少爺!你哪兒來這麼大脾氣,我治病救人……”
周奉真那雙眼睛冰涼地盯著他,光線幾乎從剔透的眼珠間穿了過去,瑩瑩得泛著寒意,像一雙野獸的眸。
“治病救人,”他冷笑,“你都把她弄疼了!”
齊晉安也火了:“死狐狸精你發什麼瘋……唔唔……”
周奉真一把捂住他的嘴。在兩人身後,狀況外的宋枝香隔著一道門迷茫地敲了敲,叮囑道:“敘舊就敘舊,可不能醫鬨啊!”
齊晉安用力地扭頭掙開,瞥了他一眼,放低聲音:“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啊。”
“難道她知道你的身份?”周奉真麵無表情地道,“大白蘿卜。”
齊晉安氣得牙疼,壓著嗓子說:“是千年人參,你他媽的得罪醫生,沒有好下場知不知道——我真在治病呢大少爺,給她複查舊傷!”
周奉真沉默了幾秒,緩緩地鬆開了手。
就在齊晉安以為他好了的時候,對方和風細雨、非常溫柔地隔著門跟宋枝香說了一句:“我跟醫生敘敘舊。”隨後重新攥緊,拉著他走出走廊的側門,變臉比翻書還快地堵住路,擋在麵前。
周奉真捏了捏手,神情已經平靜下來,但他身上的殺氣怎麼都冷卻不了:“她有什麼舊傷?”
齊晉安說:“她的手被封印物傷過。”
兩人都是妖,而且是知根知底的妖,這種信息的流通不算太過分。
周奉真停頓了一下,又問:“你治病拉什麼簾子?”
齊晉安剛覺得離譜,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眯起眼睛,掃過對方的臉,忽然道:“你……是不是誤會了?”
周奉真沒說話。
“看不出來啊,大少爺。”齊醫生乾脆坐在台階上,充滿諷刺地笑了一聲,“周家公子不是從來以賢惠著稱嗎?你不給她納個小的都算善妒了,怎麼還這麼有醋勁兒,你管得了人家嗎?”
周奉真低下頭,靜靜地看著他,說:“我還年輕,確實不太會管理夫妻關係,但我很會解決那些不正經的男人。”
齊晉安:“……”
他閉嘴了。
沒等兩人走出來多久,宋枝香很快就等不及了,她從門口探出頭,找了半天,看見周奉真跟醫生相處得好好的,心立馬放回到肚子裡,問道:“聊得怎麼樣啊?你倆是朋友?”
齊晉安:“認識。”
周奉真:“不熟。”
宋枝香:“……”那還跑出來敘舊?!
在她身後,談月的小腦袋瓜也突然冒出來,她把宋枝香頭上的粉色發卡取下來彆回自己的麻花辮上,眨著眼睛道:“姐姐,今晚留局裡吃餃子吧。隊長昨天買了一瓶正宗的山西陳醋,醋是現成的。”
作者有話要說: 談小月,你是會內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