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的爺爺這兩年身體不好, 早就把公司的事全權交給兩個兒子,他自己則退居幕後,找了處山清水秀的彆院休養身心。
平時他住的彆院裡有司機有傭人照料,老頭想吃什麼還會自己下廚, 偶爾釣個魚養點花, 日子過得不錯。
隻是平時每周都固定往他這彆院跑的, 隻有二兒子薑慶。
薑慶偶爾也會帶他媳婦兒季韻過來。
至於薑昂和薑茶, 老爺子知道他們最近都在國外,見不到並不稀奇。
但像大兒子薑勝和大兒媳吳雅珍,以及他們的孩子薑衍、薑弈。
長期都在雲城。
這兩年,除了過年, 薑老爺子回老宅。
便連他們四個麵都見不著。
這就不怪薑老爺子,平時一心偏心薑家二房了。
錢他這輩子已經賺得夠多了。
臨到老了, 兩個兒子, 誰是真的孝順他,誰是一心隻想繼承他的公司, 眼裡根本沒有他這個老了沒了實權的老頭, 簡直太明了不過。
隻是, 薑老爺子之所以會放下公司,住進彆院, 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搞事業太拚,臨老了身體和心力都明顯不濟。
他在公司會議上動怒暈倒幾次後,他的主治醫生就勒令再不許他操勞公事。
更不能動怒生氣。
最好,就是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養養花弄弄草,陶冶身心、放下一切。
所以,哪怕老爺子心裡門清, 二兒子一家太過強勢精明。
但自從搬到彆院,他就懶得管外麵的事了。
想著兩個兒子好歹是親兄弟,他又給二兒子留了一些股份和一家公司,兒孫自有兒孫福,隻要他們兄弟能夠扶持著湊合過下去,也就行了。
誰知道,今天中午吃過午飯後,老爺子像往常一樣照例去小區裡遛彎。
在小區的花園裡,碰到幾個剛剛出去玩了回來的鄰居。
在他們這裡買房子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那幾個老阿姨聚在涼亭裡,正拿著手機樂嗬嗬地看著什麼。
薑老爺子平時不上網,但也知道最近周圍不少年紀大的人,都開始看什麼手機裡的短視頻直播。
他一時好奇,就湊上去看了兩眼。
好家夥,這一看,差點把老爺子看瞪眼。
他家寶貝孫女薑茶,居然在國內上綜藝節目?!
薑老爺子視力很好,還沒有老眼昏花,一眼就認出了綜藝上的兩人是薑茶和沈家那小子沈妄嶼。
當時涼亭裡有個老阿姨是沈妄嶼的媽媽粉。
看到薑老爺子湊上來看,就很激動地給老爺子科普沈妄嶼和薑茶。
聽到薑茶居然跟沈妄嶼訂了婚。
薑老爺子那口氣就差點卡在胸口。
他家薑茶不是和謝家那小子訂婚嗎?還是他親自見證的。
這還不算完,看著看著,那個老阿姨還突然指著薑茶的臉,神秘兮兮地說。
“我們妄嶼這個未婚妻,我還挺喜歡她的,但真可惜,看到她臉上戴的口罩沒?聽說是車禍毀容了,所以才一直戴著口罩,唉……多好一個姑娘……”
車禍,毀容?!
薑老爺子當場白了臉色。
偏偏這時候,那個阿姨還沒發現薑老爺子的表情古怪。
她突然指著屏幕裡出現的另外一個女孩說,“對了,這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也很不錯,叫薑雨霏,是我們妄嶼的小師妹。我就是有點沒搞清楚,她跟這個薑茶明明是堂姐妹,怎麼那些人,還要一直拿她跟薑茶比較。我看好多的彈幕評論都在說,她跟我們妄嶼更配,嫌棄薑茶那孩子臉上毀容。”
老阿姨剛說完,手機裡,正好播到所有人坐在餐廳裡,玩大冒險遊戲的時候。
看到沈妄嶼的手機被許彥清拿起來點開,正忙著給薑老爺子介紹沈妄嶼的老阿姨突然‘啊呀’一聲震驚地叫了出來。
“妄嶼手機裡怎麼會存著薑雨霏的照片!啊呀,他喜歡的人,是薑雨霏啊!”
‘啪——’
手機裡,薑茶一個耳光甩在沈妄嶼臉上,哭著分手。
手機外,咚的一聲。
薑老爺子終於再也撐不住,臉色發青,直挺挺往後倒了下去。
“啊呀,老爺子老爺子……你聽不聽得到我們說話!快、快叫救護車,這裡有老人家暈倒啦!”
*
醫院。
薑茶還在樓下停車的時候。
薑父薑母已經一起趕到樓上。
病房外的走廊上,大房一家除了尚未趕回來的薑雨霏,都已經到了。
薑勝一見薑慶這個弟弟來了,立刻走過來嗬斥。
薑勝:“薑慶,你是怎麼照顧爸的?平時這時候你不是都在彆院那邊陪著他嗎?怎麼今天會讓爸一個人去外麵亂逛,還暈倒在小區裡!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薑勝表情冷厲,語氣嚴重,一見麵就責備薑慶,將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季韻護夫心切,忍不住說:“大哥,這件事也不能怪薑慶吧。他也不想老爺子進醫院,這隻是一場意外。”
“意外?”薑勝冷哼,“要不是你們家薑茶,老爺子怎麼會出意外?我可都聽說了,老爺子就是被薑茶氣病的!你說彆人家養女兒,你們家也一樣養女兒,為什麼你們家的女兒就能養成禍害!”
自從那回在派對上,大房一家逼薑茶和謝微之退婚。
就不再掩飾,對她的輕慢厭惡了。
薑慶:“大哥,你怪我就算了,你憑什麼怪薑茶!?”
“怎麼了,你大哥為什麼不能怪薑茶?”大伯母吳雅珍也站出來指指點點。
“剛才我們到的時候,送爸來醫院的鄰居還說,爸就是看到薑茶上綜藝的視頻才會被氣暈的。薑茶又不進娛樂圈,上什麼綜藝,她在綜藝上被沈妄嶼甩了,還不嫌丟人!”
“再怎麼丟人,也比當第者,挖彆人牆角好吧。”薑茶諷刺的聲音,從後傳來。
她就慢了半步上來,沒想到大房一家人,居然都敢在這找她爸媽的茬了。
薑茶走上前,將激動的薑慶和季韻護在身後:“還有,我要糾正大伯母一句,不是我被沈妄嶼甩了,而是我不要他沈妄嶼。我爸媽有我這樣的女兒丟不丟人見仁見智,但我知道,有的人家裡養出了一個隻會覬覦彆人未婚夫,一次次在背後乾偷偷摸摸勾當的女兒,才是最丟人的。”
吳雅珍:“你說什麼,我們家雨霏才不是第者!”
薑弈也皺眉冷斥:“薑茶你嘴巴放乾淨點,雨霏從沒有在背後乾過偷偷摸摸的勾當!”
薑茶挑眉,眼底滿是驚詫:“什麼,我說了是薑雨霏嗎?你們還真是急著對號入座。”
吳雅珍和薑弈臉色一變,這才發現,他們上了薑茶的當。
薑弈有心要放狠話警告薑茶。
後麵的薑衍,手搭上薑弈肩膀,將他按住。
薑衍冷冷看向薑茶,漆黑的眼底都是冷漠高傲:“薑茶,爺爺還在裡麵搶救,這裡是醫院不是給你耍嘴皮逞能的地方。你要在這耍嘴皮子功夫,就滾下去耍。”
畢竟是薑家的長房嫡孫,薑衍又長期身居高位,他平時沉下氣,便是這樣,不怒自威。
此刻眼底的俾睨壓下來,氣勢逼人。
薑茶卻完全不買他的賬:“大堂哥說得真好,可惜論起耍嘴皮子功夫,我哪比得上大伯父和大伯母兩位長輩。我剛出電梯門,就聽到大伯父大伯母在這大喊大叫、要打要殺,一嘴吐不出象牙的樣子。要論誰聲音大吵著爺爺,這層樓都沒人比得上他們兩位。大堂哥要讓人滾,不如讓你自己家的人先滾。”
薑弈:“你……薑茶你彆以為我不敢揍你!”
聽到薑茶敢暗指自家父母是‘狗’,還敢讓他們‘滾’,薑弈英俊得臉都扭曲變形。
他氣憤上前就要揪住薑茶。
一道高大身影,擋在了薑茶身前,一手攔截下了薑弈的拳頭。
那力道扣住薑弈的手腕。
“唔……”薑弈悶痛一聲,猛地抬頭。
看清擋在自己麵前的那張熟悉的沉冷麵孔,瞳孔驚愕地緊縮了一瞬。
陸野沒說話,扣著薑弈的手腕反折過去,把他整個人往後推了出去。
薑弈平時再怎麼健身,也不能跟退伍的陸野比。
陸野看起來是輕描淡寫推了他一把,實則力道卻不小,薑弈後肩膀狠狠撞到了牆上,才咬著牙穩住身形。
薑弈:“陸野,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薑茶身邊養著的一條狗!”
薑弈詫異,沒想到陸野會出現在這。
他不是到國外去了嗎?很多年沒回來了。
從前,薑弈還很疼薑茶的時候,就知道陸野是跟在薑茶身後的,一條不說話不會叫的狗。
這種狗雖然平時幾乎不吠,但一旦咬起人來,卻最疼。
當初,就算薑弈很疼薑茶的時候,他也不喜歡跟在薑茶身後的陸野。
總覺得他那雙眼又黑又沉,即使不說話的跟在薑茶身後,但被他用那雙眼盯著,就好像能被他看穿心思一般。
讓當時隻將薑茶當作妹妹疼愛,借此轉嫁內心愧疚情緒的他,莫名發怵。
陸野根本不回薑弈的話,他把人截下後,就沉默地站回薑茶身邊。
一切習慣,都跟從前一樣。
隻是薑茶挑眉,看了眼身旁冷著臉,穿著皮夾克和軍靴,表情很酷的男人。
嗬……
薑茶側眸過去,壓低聲音,對身旁的男人小聲說:“陸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不說話裝高手的樣子,特彆酷特彆帥?”
陸野眉峰蹙了一下,也挑眉,側眸,眼壓低直勾勾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