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 晚上是沒有大的路燈的。
從沙灘往彆墅去的通道,是一條開辟在鬱鬱蔥蔥植物之間門的沙路。
沙路兩旁,每隔了一小段就亮著兩盞對應的地燈。
地燈外麵罩著的是那種白色的雕花的歐式燈罩, 燈罩上還籠著一層玻璃,在黑夜裡那燈光顯得尤其的柔美霧蒙。
遠遠看去。
黑夜依舊很黑。
通往彆墅的小路蜿蜿蜒蜒, 像是一條被星星點綴出來的,看不見儘頭的去處。
薑茶整個人都安安靜靜地掛在顧修然身上, 任由他修長有力的雙手,將她穩穩抱在懷裡。
她很難得這麼聽話。
都不鬨了。
看起來是真的喝醉。
埋在顧修然肩頭的小臉,微微燙紅, 紅唇有些不高興地輕輕抿著,口乾舌燥的感覺讓薑茶不甚舒服。
鼻尖是顧修然灼熱的氣息。
一片片緋紅從薑茶耳根一直染上眉眼。
夾雜著潮濕涼意的海風,吹起薑茶的長發。
她下意識往顧修然堅韌溫熱的胸膛裡,拱了拱。
耳邊除了一陣陣海浪的喧囂聲, 還另外響起了一陣越來越清晰明顯到有些不真實的心跳。
撲通撲通。
一聲一聲。
就隔著一層薄薄的T恤質感,從被她壓在耳下的柔韌胸膛裡傳出來。
“顧修然, 你吵到我了……小聲點。”
薑茶靠在他懷裡, 閉著眼微微抽了抽鼻子,不高興地咕噥出的聲音, 都含糖量高到不行。
她小小抱怨的語氣, 尾音甚至還微微上挑,帶了幾分習慣性的撒嬌意味。
顧修然抱著薑茶往彆墅走的動作, 就倏地一頓。
他目光微沉, 低眸看向還閉眼親密貼在自己臂彎中的少女。
顧修然抿緊薄唇,嗓音壓抑問。
“哪裡吵?”
“這裡……你這裡好吵……”
薑茶閉著眼,巴掌大的小臉往他懷裡使勁地拱。
纖細小巧的鼻尖和嬌嫩的唇瓣,不滿地蹭在他‘吵鬨不停’的胸膛。
少女濕軟香甜的呼吸, 打在隻隔了一層薄薄布料的肌理上。
顧修然的呼吸,驟然停住。
沉默了好幾秒後。
顧修然比剛才沙啞感更重的聲音,低低響起。
“茶茶乖,忍一會兒到房間門就不吵了。”
薑茶輕輕點頭,在他懷裡發出悶悶一聲‘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她乖乖地挪了挪腦袋,側臉枕在他頸窩。
在顧修然懷中駕輕就熟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不再嫌他吵了。
少女輕淺呼出的氣息,一陣陣,輕輕刮過他耳廓,帶著甜甜的酒香。
顧修然目光微沉。
他已經許久沒有嘗過,醉酒後的滋味了。
當年剛剛被帶回傅家的時候,誰都可以來踩他兩腳。
不懷好意的人想在酒桌上硬把他灌醉的經曆,更是不在少數。
顧修然雖然是單親母親帶大,家境清貧。
但卻向來清冷自傲。
前十八年的人生,他隻需要稍稍用一點腦力,就能過得很好。
但剛回傅家的那一年,顧修然的人生卻被徹底顛覆。
他幾乎被打碎了骨頭,拆開了,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碾在腳下。
吃過的苦,沉痛無比,比過去十八年的歲月加起來都更多。
那時候,唯一能讓清冷自傲的少年,咬牙忍下這一切的。
讓他不知疼痛,不要命地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東西,拚了命地往上爬的動力。
就隻剩此刻,被他抱在懷中的少女。
他的茶茶。
還是一如五年前,抱起來輕飄飄的,好像一點重量都沒有。
但鼻息間門飄來的甜酒香氣,卻讓顧修然覺得懷裡抱著的少女,變得那麼真實。
真好。
顧修然低眉,牽動了一下唇角。
他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有些醉了。
*
顧修然抱著薑茶,回到隻有他們兩人共住的房間門。
剛進門,顧修然就單手托住還軟綿綿窩在他懷裡的薑茶,反手鎖了房門。
然後抱著她,一邊往裡走,一邊用右手捧起她的小臉,替她整理好剛剛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烏黑長發。
薑茶並沒有抗拒的意思。
閉著眼,窩在顧修然懷裡,腦袋就靠在他肩頭,小嘴對著他鎖骨處哼哼唧唧了一下。
好像還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