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一麵因為郭絡羅氏之罪疑惑,一麵又因康熙的盛怒而憂心。
“玄燁,郭絡羅氏究竟犯了什麽事?”
“謀害儲君,罪不容誅,若非如今三蕃不穩,三官保朕還有用,朕剮了她的心都有!”
康熙語氣森然,想來倘若郭絡羅氏在他麵前,他當真不吝下旨將其千刀萬剮!
太皇太後聞言心頭大驚,差點厥了過去,幸好蘇麻喇姑取了人參保心丸來讓太皇太後吃了一劑。
康熙見狀想要上前,又自責的立在原地。
太皇太後許是年輕時操心太多,如今年歲大了,總是會驟然心慌氣短,此前情緒激烈些,還有昏厥的時候。
等一劑人參保心丸服下,康熙雖是擔憂的五內俱焚,卻也手足無措的看著。
過了一刻鐘,太皇太後才終於緩了過來。
“玄燁啊,保成可還好?”
康熙連連點頭,一眼不錯的盯著太皇太後:
“好,他都好,等過兩日天放晴朕就讓他來您身邊儘孝。”
“莫要哄騙我,蘇麻喇姑,你一會去乾清宮,替我瞧瞧保成。”
太皇太後說一會,歇一會:
“玄燁,今日之事你做的對,仁憲那裡我去說,郭絡羅氏那樣的蛇蠍心腸,是我眼拙未曾看出啊!”
“皇瑪嬤,您快彆這麼說!”
康熙看著太皇太後醒來後虛弱的模樣,眼睛通紅:
“皇瑪嬤,您該操的心已經都夠了,讓您因為這樣的事兒憂心,都是朕的不是。”
“好了,你也莫要自責,我知道你這孩子是怕我勞神,不過以後保成的事兒,不許瞞著我了。”
“是,孫兒記下了。”
太皇太後又細細與康熙問了胤礽的情況,這才放人,隻是臨走時讓蘇麻喇姑跟著康熙一道走。
蘇麻喇姑在寢殿見到了翻著醫書的胤礽,那小包子臉白裡透紅,一雙水杏眼波光粼粼,彆提多精神,多可愛了。
饒是見慣了孩子的蘇麻喇姑,都不由多留了一刻與胤礽說話。
等時候不早了,蘇麻喇姑這才起身離開,看著胤礽手邊的醫書,笑吟吟道:
“太子爺天資聰慧,小小年紀便翻閱醫書古籍,天生就有一顆仁心呀。”
胤礽挺起小胸膛,義正言辭道:
“那當然!保成知道烏庫媽媽身子不好,遲早有一天,保成會讓烏庫媽媽健健康康噠!”
蘇麻喇姑沒有打擊幼童的自信,順著胤礽的話說道:
“那奴才這就回稟格格,格格打今兒起,就擎等著太子爺您儘孝了!”
“好耶!”
胤礽握著小拳頭,重重點頭,逗的蘇麻喇姑忍俊不禁。
等回了慈寧宮,蘇麻喇姑將這事兒告訴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瞬間都覺得身子輕了一半,笑著歪在大迎枕上說:
“保成啊,人不大誌向大,皇上也不管管他。”
蘇麻喇姑也笑道:
“太子爺這是滿心滿眼惦記您呢,皇上如何管,這可是好事兒!”
“是好事,是好事,隻是我這身子……哎,隻恐等不來保成儘孝了。”
太皇太後今年已經一甲子又四,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長壽了,她一想到太子那麼大點兒就說學醫讓自己好起來,心就如刀割一樣。
她多麼想要享受孫輩的孝敬,可是這身子骨實在不爭氣啊!
胤礽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對太皇太後的影響有多大,隻是他若說之言非虛。
按照他的記憶,烏庫媽媽的壽數還有漫長的十年,但是這十年,因為心疾,烏庫媽媽過的並不好。
不能勞心傷神,不能多走兩步,不能過飲食。
胤礽印象最深的,是他幼時去慈寧宮請安離開後,烏庫媽媽遠遠的目送著他離開。
他回過頭,重重宮闕,陰影層疊,烏庫媽媽就那樣孤孤單單的坐在那裡,因為他的回頭,眼中泄出一抹驚喜。
隨後,揮手催促他離開。
殿門闔上,一個本該在草原自由飄揚的靈魂,便又被深宮鎖住。
胤礽的小白手無意識的覆在了書上,暗暗下定決心。
等他可以熟練“煉製”丹藥,一定要給烏庫媽媽自個健健康康的身子!
胤礽的雄心壯誌無人知,一晃又是半月,這半月的時間,雪一直沒有停。
因此胤礽早就惦記的菖蒲露也沒有了蹤影。
而這些都是小事。
胤礽站在窗邊,看著又暗又亮的天空,雪花無儘的飛舞,落下,哪怕有勤勞的宮人一直掃雪,可不過須臾,便又落下一層。
屋內的地龍已經沒有燒了,明滅的炭盆依稀可辨。
這麼大的雪,宮中尚且不易,那民間又會如何?
早朝時分,梁九功高聲宣布: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啟奏皇上,京中大雪半月不止,民房坍塌,牲畜凍死凍傷不計其數,百姓飽受雪災之苦,臣請皇上降旨賑災。”
“準,戶部牽頭,賑濟災民,每日於城門施粥,凡有心重建家園者,可給予襄助,不可讓百姓淪為流民。”
“臣等遵旨——”
“啟奏皇上,現下百姓之中除開果腹之物,避風之所外,還需救命之藥!
日前,因為寒潮而染上風寒的百姓已經數千人,京中藥鋪早已關門歇業,仍有不少百姓苦苦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