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雖然聽不懂那車夫的話,感受不到當地百姓真誠的謝意,可是這會兒重新見到兒子的康熙,心裡彆提多美了。
於是這會兒的康熙臉上一直都帶著,一種平易近人的笑容。不知道的人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外出觀光了。
於是,很快這個不知道的人就出現了。
“呦,太子爺!今個您又來這裡打卡呀?”
胤礽和康熙才走近一家熱鬨非凡的酒樓,沒想到就在門口遇到了熟人。
“徐壽,你來這兒……”
徐壽笑著道:
“這不是那日太子爺您在信裡對這家酒樓大誇特誇,所以今個我也來嘗一嘗,您這是和您的兄長一同出行?”
康熙如今一直用胤礽煉製出來的各種丹藥保養,臉上那原本算得上瑕疵的麻子也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會兒,康熙身姿欣長的站在那裡,哪怕懷裡抱著胤礽,也看起來氣質不俗,一看就是一個溫文儒雅的青年。
徐壽這話一出來,胤礽差點就差直接撲過去捂他的嘴了,隨後,胤礽連忙一邊拉住康熙的袖子,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眼睛不需要了可以捐出去給需要的人!這可是孤的汗阿瑪,你給孤好好擦亮眼睛認認,真是的!”
胤礽裝模作樣的威脅了一通,這才看向康熙:
“汗阿瑪,這就是福州造船廠的廠長徐壽了。兒子在信中和您提過一兩句,他這人換是口無遮攔,實則都是無心之失,您可莫要怪罪!”
徐壽連忙要跪下行禮,被康熙拉住:
“不怪不怪,這有什麼好怪的?出門在外,不要拘禮了,既然是一同來用膳的,不如一道進去吧!”
康熙語氣那叫一個平易近人,其實心裡都已經美翻天了。
這會兒啊,康熙就差摸著胡子直樂了!
被人當做和自己兒子是同輩兒是什麼感覺,康熙今個的算是體會到了!
打今個起,他也算是可以和兒子一道出去,被人當做兄弟而非父子之人了!
康熙深深覺得這事兒,他就是回宮,也能在皇瑪嬤麵前吹一年!
於是,徐壽收到了來自康熙讚賞的眼神。
徐壽被康熙這眼神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隻是傻乎乎的笑了兩聲便跟了進去。
胤礽趴在康熙的肩膀上,試圖用眼神殺退徐壽。
不是他說,徐壽想必是在言論最寬宏的現代社會呆慣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就他方才那話,汗阿瑪要是計較的話,指不定他這會兒都要腦袋搬家了。
偏偏這會兒康熙讓一同來用膳,他還真傻乎乎的來了,徐壽頗有些怒其不爭。
“太子爺,您眼睛進沙子了?”
徐壽小心翼翼的問道。
胤礽:“……”
完球吧!
他一會兒要是再救這貨,他就是豬!
徐壽這話一出,康熙立馬擔心的將胤礽抓過來仔細打量,確定胤礽沒有任何不適後,康熙這才放過了胤礽。
一行人在酒樓的雅間落座後,康熙直接吩咐小二:
“旁的先不必忙了,去打一盤上等的山泉水過來給保成淨麵,瞧這小臉都跟小花貓似的!”
胤礽一聽康熙這話,連忙用袖子擦了擦,卻不想擦臉的袖子上本來就粘了灰塵,這會兒那是越擦越亂,便是連徐壽都忍不住悶笑了兩聲。
隨後,徐壽連忙在胤礽的死亡事件的注視下,輕咳一聲,回歸正常,胤礽這才委委屈屈地看向康熙:
“汗阿瑪,您又笑話保成!”
康熙揉著胤礽的小腦袋,歎了一口氣:
“汗阿瑪怎麼會笑話保存呢?汗阿瑪這是心疼保成!保成在宮裡幾時會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不堪?若不是朕知道何柱兒在你身邊還算儘心,朕指定要治他一個侍候不當之罪!”
康熙這會兒才覺得自己心間那股子刺痛,慢慢的蔓延了上來。
他不由想起方才在那一大片椰子林中看到保成的那一瞬。
那一些椰子樹各個高聳入雲,挺拔高大,小小的保成站在下麵形成的視覺衝擊感彆提有多麼強了。
而椰子樹下,就是胤礽回眸看來時,那張在沙地中來回奔跑而落滿灰塵的小臉。
保成的臉上被抹的東一道灰,西一道土,看著不像是被養在皇宮裡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倒像是漁家嬌寵的小兒子。
可是,對於康熙來說,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之中,他身上的衣衫永遠都是綾羅綢緞,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卻沒想到,他年幼的兒子在這麼小的年紀便將自己弄得那般狼狽。
縱然康熙知道胤礽這樣做一定事出有因,可是這也無法阻擋一個父親心中對於兒子受苦的心疼。
胤礽聽到康熙這麼說,隻是滿不在乎的晃了晃小爪子,笑嘻嘻的說道:
“汗阿瑪說什麼呢?保成倒是覺得這兩日來回奔走,保成的身子都變得強壯了許多!汗阿瑪您摸摸保成都有肌肉了!”
胤礽一麵說著,一麵伸出胳膊,做出了一個握拳用力的動作,想著將自己那小小的肱二頭肌能擠出一丁點兒輪廓過來。
卻沒想到,下一刻,康熙直接抓住胤礽的手臂,將胤礽按在了椅子上,注視著胤礽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保成,老實告訴航阿媽,你真的不覺得苦嗎?”
胤礽重重的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苦!汗阿瑪真的不苦,這裡很好玩,保成也就這段時間會忙一點。那些椰子樹都生病了,等保成想辦法治好它們後,這裡將會成為我大清最大的椰子生產地。
除此之外,這裡也將成為第一個通過農副產品加工而經濟崛起的府城!”
胤礽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說到激動之處,還忍不住用那白嫩嫩的小爪子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總之,保成做到現在這一步心中都有數,不會覺得苦也不會覺得累,汗阿瑪就不必心疼了!保成可是男兒,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
康熙還沒等胤礽抒發完自己的豪情壯誌,隨後便立刻抓過胤礽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小手細細查看。
等康熙看到胤礽那細嫩的掌心上,皆是被椰子樹那粗糙的表皮磨出來的道道劃痕後,康熙的眉毛皺的都能夾死蚊子了。
“朕還活著呢,還沒到你流血流汗不流淚的時候!”
康熙氣呼呼的說著,胤礽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本來是想要寬慰汗阿瑪的,卻沒想到把汗阿瑪寬慰的更加心疼了。
反向安慰可還行?
胤礽有些尷尬,看來自己哄汗阿瑪的技術久不練習,略顯生疏啊!
而正在這時,店小二送來了一盆溫熱的水。
康熙直接從袖中取出來一塊絲綢帕子,沾了水後,認認真真的擦著胤礽臉上的灰塵。
父子雙目交接,胤礽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閃了一下,康熙不由又皺了皺眉:
“躲什麼躲?朕又不吃人!這福建和琉球是沒人了不成?竟然要你一個太子爺巴巴的在那椰子林中跑來跑去?”
康熙越說越氣大,但動作仍然輕之又輕:
“姚啟聖呢,他可是福建總督,難不成是個吃乾飯的不成?就算是他沒有時間,他手下不也有的是人?保成怎麼不讓這些人去跑腿?”
胤礽:“???”
胤礽不由想起姚啟聖,姚老大人的高壽,不由在心裡搖了搖頭,他就是再怎麼資本家,也做不出壓榨那麼大年紀的老大人的事兒!
至於姚啟聖手下的人,胤礽不是不想用,隻不過那些人用著不順手,還不如自己跑一趟。
“汗阿瑪,實踐方能出真知,保成不身臨其境,親自去查驗這些椰子林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若是煉製出來的丹藥不對症,那豈不是耽擱了救治椰子林的關鍵時期?
汗阿瑪,您每每做事都講究認真仔細,保成也不想做那的疏忽馬虎之人呀!”
這話一出,胤礽自己都覺得有水平了!
果不其然,隨著胤礽這話話音剛落,康熙臉上的表情便微微和緩起來。
隨後,康熙指點了點胤礽的小腦袋:
“你呀,你就說些好聽話哄朕吧!左右吃苦受罪的是你自己,朕又不能替你!”
胤礽因為康熙說話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汗阿瑪真的不苦,倒是汗阿瑪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如果胤礽沒有記錯的話,如今正是京中最繁忙的時候,年節時壓了一大批的奏折。
往年汗阿瑪沒個十天半個月是理不順的,可是以如今汗阿瑪獨自從京城到自己這裡的時間,胤礽已經可以清楚的算出來:
應當是汗阿瑪在過完年沒多久便直接動身了。
汗阿瑪自己走的瀟灑利索,可是那些被他遺忘的公務又該怎麼辦呢?
胤礽小小年紀就操著自己不該操的心,康熙都忍不住笑著戳了戳他的小臉:
“保成啊保成,朕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會操心的?你就放心吧,朕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能把這些事兒給安排妥當了?”
胤礽聽了康熙這話,卻是有些不信,他不由看向了梁九功:
“梁九功,你且告訴孤,汗阿瑪這段時間吃的可好,睡得可香?”
梁九功聽這話,下意識的就看向康熙:
“這……”
胤礽見此不由皺了皺眉,小臉一沉:
“孤在問你話,你看汗阿瑪做甚,難不成是想讓汗阿瑪替你答話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回太子爺的話,皇上這些日子每日子時歇下,寅時起身,且每日會在演武場鍛煉不小於半個時辰。”
梁九功這話一出,一旁吃瓜吃的不亦樂乎的徐壽都差點發出了一聲抽冷氣的聲音。
好懸,他最後忍住了。
但即使如此,徐壽還是忍不住覺得牙疼,齜牙咧嘴起來。
他單知道清朝前期的皇帝都是個工作狂,可是沒想到康熙帝竟是如此的瘋魔!
子時歇下,寅時起身!
好家夥,這是一覺隻睡四個小時,這真的不怕自己過勞猝死嗎?
重要的是,這位還自律到了極點,竟然還能保持每天鍛煉一小時?
徐壽不由想,這要是一部自己眼前直播的真人秀大戲,自己高低得刷上一長串的666!
胤礽聽到這裡不由轉過頭,笑眯眯的看向康熙:
“汗阿瑪,這就是您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一日隻睡兩個時辰,您是真不怕英年早那個什麼?!”
時下人對於死字頗為忌諱,胤礽也沒有將那個字直接宣之於口,但即使如此胤礽還覺得心裡很生氣。
兩個時辰!
就算是鐵人也沒有那麼熬的!
彆看康熙在胤礽麵前很是端得住,可是他心裡也怕自己的小太子生氣。
怕他像之前躲在太皇太後的慈寧宮一樣,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於是康熙連忙拉入胤礽的胳膊,小聲的說:
“保成乖,朕真的沒有事兒,你看這現在不是好好的,沒有胖也沒有瘦!”
胤礽聽了康熙這話,倒真是眯起眼,認認真真的打量起康熙來。
等到康熙已經都要被胤礽看的額角冒出汗滴時,胤礽這才收回了目光冷哼一聲,嘟囔著:
“保成一不在,汗阿瑪就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那保成留給汗阿瑪的補精丹,汗阿瑪可有每日乖乖服下?
要是再有下一次,保成一定不惜人力物力再給您練一顆加強版的補精丹來,讓您一定好好的勤!勉!朝!政!”
胤礽將那最後4個字咬的極重,康熙一想起自己當初在五台山上夜不能寐的悲慘過去,忙用帕子擦了擦汗,連連點頭:
“好好,朕知道了,朕知道了!”
梁九功這時才低聲說道:
“太子爺,您就彆怪皇上,皇上那般辛苦,全都是為了擠出時間來見太子爺您呀!”
“住口!狗奴才休要胡沁!”
康熙立刻嗬斥梁九功一聲,梁九功委委屈屈的閉上了嘴。
胤礽一聽這話,小耳朵頓時都支楞起來,他目光像雷達一樣的掃視過去,看著梁九功:
“是了,剛才孤倒是忘了問,汗阿瑪保持這樣的作息已經多久了?”
康熙聽到這裡連忙拉了拉胤礽:
“保成,多久沒多久,你快彆問了,真的!”
康熙不這樣還好,一這樣胤礽反而較起了勁。
胤礽也不說話,隻用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盯著梁九功,梁九功被盯得滿腦門冒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卻是一句敢也不敢多說。
胤礽看到康熙那副心虛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測的事已經成了真,頓時火氣上來:
“汗阿瑪,您是不是現在看自個身體年輕底子好就可勁的造作?!等您以後老了,心率失調,夜不能寐,視力模糊,那時候你就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康熙聽到這裡認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後看向胤礽,低聲道:
“那不是,還有保成的養心丹,菖蒲丹……”
胤礽:“……”
胤礽差點被氣成河豚,直接瞪圓了一雙水杏眼。
“怪我!都怪我!怪我不該研製出這些丹藥,竟是讓汗阿瑪現在越發的無所顧忌了!竟然那我丹藥來堵我的嘴了!
丹藥再好,終究也隻是藥,汗阿瑪就不怕若是有個萬一,有個萬一……”
胤礽有些說不下去了,縱然有養心丹在,可汗阿瑪現在年歲上輕,又什麼異樣不容易表現出來。
而且養心丹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吃的!
但,以胤礽在現代的那些經曆中,他清楚的知道有多少年輕人在青少年的時候直接因為心率失調而猝死的。
他怕,到時候連個後悔的機會也不會留下。
胤礽的顧忌不好直接宣之於口,畢竟這種事兒總是需要避諱的。
隨後,胤礽盯了康熙好一會兒,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過了許久,胤礽直接低下了頭,抿緊了唇。
康熙這會兒也是無措的看著胤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正在這時,徐壽出言道:
“皇上,太子爺,不知可否容草民說一句?皇上思念太子爺這才不惜日夜勞頓,勤勉朝政,以此換來與太子爺這短暫的團聚時間。
而太子爺心疼皇上夜不能寐,恐留下身體後患之憂,方才出言責怪,這本是父子情深,可是您二位一個不說,一個隱瞞,常此已久,隻怕與父子親情有害無益啊。
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嘛!思念也好,擔心也罷,說出來對方才能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