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娘娘——”
宮人見到金淑儀直接就這茶水將那飄落下來的桃花瓣飲下,頓時輕呼出聲:
“那桃花方才淋了秋雨,沒得多了寒氣, 娘娘這幾日葵水將至,這樣喝下去隻怕又要肚子疼了。”
金淑儀莞爾一笑:
“沒有這瓣桃花我便不會疼了?”
金淑儀這話一出,宮人也不由語塞。
金淑儀腹病已久,每逢葵水之期便痛的死去活來, 腹中猶如有一萬把刀子在攪動一樣, 便是宮人這樣一個旁觀者看的都覺得心有餘悸。
“弦窗外, 雨霏霏, 品茗添得一縷桃香。古往今來, 唯吾一人可得, 此乃幸事。葵水之痛,有怎麼會與這小小桃花有關呢?”
金淑儀說著, 搖了搖頭, 隨後便兀自喝起了茶水。
宮人見狀,也不由默然, 隻是心中分外惋惜。
她的主子, 這樣好的品性,怎麼就要受這樣的罪呢?
這場秋雨落下後,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每逢這時候, 便是金淑儀的宮人們最頭疼的日子了。
女子本就體寒, 再遇上天氣轉涼, 隻怕要疼的痛不欲生了!
翌日,宮人們來來往往在殿中穿行,煮紅糖薑茶的,拿湯婆子的, 取三紅糕的,誰也不敢又絲毫怠慢。
就連住在偏殿的張禦嬪聽到動靜,也不由皺了皺眉:
“每個月都要來上這麼一遭,一年十二次,簡直吵鬨非常!我必要早日遷宮,否則這年年月月都要不得安寧!”
而這一天,金淑儀身邊的宮人們簡直恨不得用腳尖走路,躡手躡腳的如同做賊似的,生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響,惹的金淑儀不快。
金淑儀這幾日也心裡有些不暢快,每逢每月這個時候,不說宮人緊張,就連她心裡也要繃緊了弦兒。
葵水之痛,就是一把懸在脖子上的刀,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
“娘娘,您……還好嗎?”
宮人看著側臥在榻邊的金淑儀,將一個湯婆子放在她的腳下,暖融融的溫度讓金淑儀臉上添了幾分血色。
“現在還好,隻是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好。”
金淑儀一邊說著,一邊翻了一頁書過去,看上去滿不在乎,可是那指關節已經都因為用力微微泛白。
宮人也隻是呐呐道:
“這,這樣啊,這個月倒是晚了一些。”
“是啊,這個月晚了些,倒是讓我能輕鬆一二。”
金淑儀這樣說著,可是心裡卻是一點也沒有放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道,還不如來的痛快些。
宮人陪著笑稱是,又請金淑儀喝了一碗紅糖薑茶,金淑儀就這晨日微光,看著手中書,不知過了多久,竟是真的入了神。
等到日上三竿,午膳之時,金淑儀這才坐起了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脖頸:
“該用午膳了啊。”
宮人看著金淑儀那紅潤的麵色,笑著道:
“娘娘今日的氣色頗好,和往常有些不同呢。”
“是嗎?”
金淑儀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隻是眉間籠了一抹淡淡的愁緒。
這會兒氣色好有什麼用?隻要疼起來,怎樣好的氣色都不頂用。
金淑儀歎了一口氣,用了一頓食不知味的午膳,而就在她用完午膳,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金淑儀隻覺得一股熟悉的感覺升起而下,一瞬間臉色直接變了。
“快,扶著我!”
金淑儀素日柔和的聲調在這一刻有些劈叉,宮人也是嚇得臉色一變,立刻吩咐其他宮人準備月事帶,草木灰,熱水等物。
而金淑儀直接被習慣性的思維嚇得僵在原地,似乎不動便不會疼。等宮人攙著金淑儀換洗好,又塞了湯婆子在肚子上暖著,金淑儀才覺得四肢有了力氣。
“娘娘,您感覺怎麼樣?”
宮人小心翼翼的問著,隻是看著金淑儀那依舊紅潤的麵色,宮人差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這是看錯了?!
淑儀的臉色好著呢!
金淑儀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摸上了小腹,隨後她直接呆愣住,小聲道:
“我,我沒有感覺,隻覺得,與平常一般無二……方才,方才會不會是我感覺錯了?”
“怎麼會,娘娘那帶血的綢褲還不曾送去浣洗。”
宮人也壓低了聲音,可是卻一錯不錯的打量著金淑儀,今日的娘娘氣色一直都很好,一點也沒有前麵那麼幾次來事兒時,失血前的蒼白呢。
“可是,我真的沒有一點感覺!”
金淑儀的語氣陡然變得興奮輕快起來,這會兒隻有金淑儀和貼身宮人在側,金淑儀直接將湯婆子放到一旁,站起身跳了兩下:
“你看!我這樣都沒……哎呀!”
“娘娘!”
“月,月事帶跑偏了!”
宮人:“……”
金淑儀倉促的想要抓住那兩根細細的帶子,然而卻無濟於事,紅海泛濫,不過須臾,金淑儀隻得又換了一身衣裳。
“娘娘!您好歹顧忌顧忌自己個的身子啊!頻繁更衣,仔細著涼!”
金淑儀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
“我,我就是覺得高興嘛!”
宮人是打小伺候金淑儀長大的,這會兒難得看到金淑儀這般輕鬆,也是淚水漣漣:
“這還是娘娘您來葵水後,第一次這般開懷!”
這是金淑儀第一次葵水之時沒有絲毫痛感,即便是短短一刻換了兩身衣裳,金淑儀臉上也是帶著笑的:
“是啊,難不成真是上蒼眷顧?”
金淑儀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睛,語調輕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