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張禦嬪不懂惜花,這株桃花樹,本王便賜給你了。”
金淑儀聽了這話,眼睛陡然一亮:
“王,王上,您說真,真的嗎?!”
“君無戲言!”
金淑儀激動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
翌日一早,金淑儀早早起身,直接點了一個陽光最好的地方,讓人將桃花樹搬到了那裡。
“那裡那裡,對,就是那兒!我瞧過了,那個地方從早到晚都可以曬到太陽!”
金淑儀語氣雀躍的說著:
“等過段時間,你服了朝鮮的水土,我再讓人就地栽下你,陽光雨露,定然享之不儘。”
“噗嗤——”
一聲嗤笑,金淑儀尋聲看去,就看到張禦嬪款款而來,柳腰搖曳生姿,美豔無比。
“淑儀這是盼著自己這如此吧?隻可惜,即便有些人用儘微末伎倆,頂風冒雨為一棵樹撐了一個時辰的傘,也留不住王上呢。”
金淑儀早就知道張禦嬪是個放肆之人,這會兒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況且,如果金淑儀沒有看錯,昨夜王上雖然被她因為葵水推走,可是王上看著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炙熱。
那是,男人看女人時,強勢霸道的眼神,隻一眼便足以讓金淑儀心臟嘭嘭直跳。
“不過是株我看不上的桃花樹罷了,我不要的,淑儀也要?”
張禦嬪出言譏笑,卻發現金淑儀根本沒有什麼反應,隻得悻悻退去。
等張禦嬪揚長而去之後,金淑儀看著張禦嬪的背影良久,這才轉過臉,看著自己麵前的桃花樹,露出淺淺的笑容。
張禦嬪,永遠不知道她不要的是什麼。
冬去春又來,鴨綠江上堅冰已經消融,在冬雪覆蓋之下的薄荷,也終於感受到了春天的召喚,吐露出嫩綠的新芽。
在朝鮮王努力下,薄荷,已經成為了都城最為常見的植被,便是皇宮,也已經遍布薄荷。
春風吹綠的大地,吹生了薄荷。
正是陽春三月,新鮮的薄荷嫩芽茁壯成長,在朝鮮王與群臣的期待之下,朝鮮王舉辦了第一屆薄荷宴。
宴會之上,薄荷粥,薄荷水,薄荷菜,薄荷酒……如同流水一樣被端上了餐桌。
朝鮮王在群臣麵前首次宣告了自己想要用薄荷統治這個世界的夏天的野心後,將薄荷水一飲而儘。
能在春寒料峭之際,懷抱著夏末之時飲下一口透心涼的薄荷水的感覺喝下一整杯薄荷水,不得不說,是需要勇氣了。
朝鮮王為此也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杯薄荷水下肚——無事發生。
無事發生,自然是字麵上的無事大事。
這薄荷水與尋常的水一般無一,唯一多出來的,便是那頗具清新氣息的薄荷香氣了。
可是,這和朝鮮王想象的根本不一樣!
朝鮮王愣了愣,隨後直接起身在外麵的園子裡,摘了一把薄荷葉送入口中,大吃大嚼。
然而,無濟於事。
除了薄荷本身的清涼口感外,那種酣暢淋漓,將暑熱徹底隔絕的神奇功效並未出現!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朝鮮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早就在薄荷育苗的時候,寫下一封親筆信送至紅毛番,意圖借紅毛番的海路,讓薄荷銷往全世界!
而在今天之前,他最怕的,是種苗不夠,卻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
朝鮮王忍不住在原地咆哮出聲,而追出來的禮曹參判聽了朝鮮王這話,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這到底是說薄荷,還是說他呢?!
禮曹參判這會兒嘴裡也像是吃了黃連一樣,滿嘴苦澀:
“明明,明明這薄荷在大清的時候,還有奇效的,王上,會不會是……水土不服啊?”
禮曹參判小心翼翼的說著,卻不想朝鮮王再度抬起眼時,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朝鮮與大清接壤,地質氣候一般無一,何來水土不服?!”
“可,可是去歲那兩盆薄荷您親自嘗過的……”
禮曹參判小聲的說著,正是因為朝鮮王嘗過,親身體會過那樣神奇的功效,所以才會大肆在本國種植薄荷。
朝鮮王聽了禮曹參判這話,臉色更加不好,禮曹參判隻看了朝鮮王一眼,便呐呐的低下頭,不敢多說。
“所以,這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朝鮮王喃喃著,這場薄荷宴終究是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而除了薄荷功效出現問題之外,更大的問題是——
“王上,按照咱們與紅毛番的約定,今年六月,要為其提供一千石的新鮮薄荷,現在已經不足三月了!”
去歲,朝鮮王剛剛感受過那兩盆奇品薄荷的功效後有多麼驚喜,多麼意氣風發,那麼今年他就有多麼後悔,多麼狼狽!
“當時,契書上還寫了,要是提供不了,咱們可是要賠給紅毛番十倍貨款的!”
要知道,當時朝鮮王乍然感受了奇品薄荷的功效後,那叫一個激動不已,再加上因為“香玉”的原因,和紅毛番搭上線,直接便想乾一票大的。
畢竟,誰能想到奇品薄荷是一次性用品來著?
於是,朝鮮王不但將自己國家的薄荷價格定的奇高,還讓紅毛番將商船騰出一整隊來運輸薄荷。
這些,都是需要代價的。
為此,朝鮮王與之立下了十倍契書。
朝鮮王聽了這個消息後,更是上火,原本他將價格定的奇高,便是想要讓朝鮮可以狠狠的大賺一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果說,原本定下的貨款,可以讓朝鮮的國庫飛速充盈,那麼這十倍賠償,就足夠朝鮮王將底褲賠的精光了!
“這件事,這件事本王要細想,細想……”
朝鮮王急得火燒眉毛,可是整個朝鮮境內已經都無法再找到一株有著神奇功效的薄荷。
“王上,要不,將這些普通薄荷收割好後送上紅毛番的商船?”
“用這種普通薄荷濫竽充數,你當彆人都是傻瓜嗎?!”
朝鮮王氣瘋了,那大臣悻悻道:
“可是,若是咱們真認了那十倍賠償,怕不是要將整個朝鮮,都要拱手讓人了?那紅毛番可凶的很……而且,就算是王上願意,大清也不會同意的!”
大臣碎碎念著,而正在這時,朝鮮王卻突然眼前一亮:
“是啊,還有大清!禮曹參判何在?!”
禮曹參判磨磨蹭蹭的挪了出來,當初他風風光光回京後有多麼得意,這會兒就多麼希望王上忘記他。
畢竟,這一回舉國種薄荷失敗,可是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旦王上騰出手,隻怕就是他人頭落地之時!
可是朝鮮王卻沒有第一時間責備他,而是凝視著他:
“禮曹參判,這薄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禮曹參判頭上冷汗如豆,磕磕巴巴道:
“是,是大清太子之物。”
“……竟然是他!”
朝鮮王隻隱隱約約聽過這位清朝太子的風采,小小年紀,便直接平琉球,治福建,立下不世之功,如今被他奉為至寶的薄荷,竟也是出自他之手……
朝鮮王沉吟許久,終於決定向清朝寫一封請求覲見的折子。
他要親自去請罪。
時至今日,他已經清楚的明白,當初禮曹參判除了從大清帶回了那兩盆奇品薄荷,還有薄荷之上的貪欲。
那位少年太子,多智近妖,豈是魯莽之人?
他贈下薄荷是事實,可是……他也在朝鮮種下了一顆貪欲的種子。
現在,這顆種子已經生根發芽,隻待成熟。
現在,也是他要收獲的季節了。
朝鮮王清楚且明白,但是他仍舊要心甘情願的奔赴大清,送上門被那位少年太子收割。
……
人間四月,正是花儘之時。
然而紫禁城毓慶宮中,有一株常開不敗的粉桂,以至滿宮飄香,偶然被四阿哥得了一支獻給佟佳貴妃後,一下子風靡整個後宮起來。
畢竟,桂花本就因為那濃鬱的芳香讓人沉醉不已,更不必提那細細碎碎,卻頗具少女心的粉嫩了。
如雲似霞的桂花探出了毓慶宮的宮牆,便是偶有路過的宮人都不由慢下腳步,對於那夢幻的場景想要再仔細感受一一。
然而,胤礽終究年歲漸長,後妃雖然因為胤礽此前種種貼心丹藥記掛不已,但也隻能送些自己做好的鞋襪衣衫,想要親自來一趟毓慶宮,那就不必想了。
不過,她們不能來,可是,她們有兒子啊!
這會兒,胤礽看著猴兒似的攀在自己桂花樹上的老五老六,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哎,你們夠了啊!再摘下去,孤這棵粉桂樹怕是要給你們薅禿了!”
縱使重活一世,胤礽也想不到換個娘後,老五竟然能有這麼大的改變!
以前那個老實憨厚,乖巧聽話的老五早就已經隨著胤礽的記憶漸漸模糊,而現在……隻看某隻小猴膽子奇大的在粉桂樹的枝乾上竄來竄去,好不活潑,直讓人又驚又怕。
“一哥放心啦,薅不禿噠!”
“沒錯沒錯,一哥看,小六就摘了一點點呦,一會兒還要給四哥的!”
胤礽抿了抿唇,確實是薅不禿,畢竟,他們薅掉越多,這株粉桂就長的越高,花開的越多;然後他們又來薅,粉桂又繼續長,一整個循環。
於是,蕭瑟秋日時,才堪堪與宮牆齊平的粉桂樹現在已經如傘如蓋的一整個探出了宮牆。
在皚皚白雪覆蓋之時,這棵粉桂樹依舊不忘生長,開花,成為茫茫白雪之中,一抹豔色。
聽說,為此宮外不少酒樓打著能遠觀紫禁城霞粉樹的包廂直接賣爆了!
而更有民間傳聞,那裡正住著一位最受今上疼愛的小公主,公主的香閨,自然四季繁花,美不勝收……
康熙初初聽了這個傳聞,笑了胤礽整整三日,就這,現在一看到粉桂樹,也要打趣一一。
而此時,胤礽看著這兩個間接讓粉桂樹長高的弟弟,忍不住磨了磨牙,自己風評被害,他們也有功勞!
“哼!一個兩個嘴上說的好聽,手裡都要抱不下了!還不快給孤下來!”
胤礽終於怒喝出聲,兩小的也頗善察言觀色,立刻“出溜”一下,從粉桂樹的樹乾上滑了下來。
是的,這粉桂樹特彆會長,樹乾傾斜,如同天然滑梯一樣,彆說這兩小的,就是老三老四來了,都要眼巴巴看著胤礽,上去滑幾回呢。
現在,這樹都已經被他們給盤包漿了!
“嘻嘻!那一哥我們走啦!我額娘要我替她問您安,順便問問,您清明吃什麼味道的春餅?額娘做的蛋黃醬好吃,一哥試試唄?”
五阿哥彆看才三歲小孩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胤礽聽後斜了他一眼:
“嘖,是你想吃吧?”
“那一哥,吃嘛吃嘛!”
“行行行!”
胤礽頭疼的將兩人送走後,看著這棵已經長大到不容忽視的粉桂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讓他再選一次,他一定謹慎行事,而不是造一株粉桂樹出來折磨自己!!!
胤礽還沒有歎氣多久,就接到了康熙的傳召,忙整了整衣裳,大步朝禦書房而去。
他慶幸汗阿瑪是傳召,而不是親自來一趟,不然他堂堂太子爺就要化身花宮公主了!
胤礽這回要和康熙彙報正事兒。
“汗阿瑪,現在市麵上的丹藥已經儘數收回,丹粉預計還需要月餘才能替換成植物。”
是的,這大半年,胤礽可是廢了一番心血,研製出了丹藥的平替,植物之光(劃掉)!
“好,保成做事,朕向來放心。”
康熙笑吟吟的說著,隨後抽了抽鼻子,促狹道:
“嘖,一身的桂花香,原來是朕的桂花公主啊……”
胤礽臉色漲紅:“汗!阿!瑪!”
康熙哈哈大笑,繁忙的工作之餘,逗逗兒子,不失為一個陶冶情操的好方法呀!
胤礽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的一旁的椅子上,梁九功立刻有眼色的端上的茶點,胤礽大吃大嚼,卻一錯不錯的盯著康熙,想是在嚼著怨氣一樣,看的康熙都忍不住想要搓搓手臂,隻得倉促轉移話題:
“咳,保成啊,清明一過,天氣就該熱起來了,消暑丹和消暑丹粉都回收了,你預備替代的薄荷種的如何了?”
“還沒種。”
胤礽隨意的說著,康熙點了點頭:
“嗯,保成做事……等等,還沒種?!”
胤礽喝了一口茶,看了康熙一眼,故意道:
“是啊,沒種。不過,到時候,指不定它自己個就長出來了呢?汗阿瑪著急呀?那就請汗阿瑪找您那位桂花公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