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 113 章(2 / 2)

死一樣的靜寂。

等到所有人被一股異香引誘的睜開眼睛的時候——

“天啊,我一定沒有睡醒。”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奇品薄荷!這一定是奇品薄荷!!!”

隨著那沁人心脾的異香撲鼻而來,朝鮮王隻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他衝向了薄荷田,在田中奔跑,跳躍。

“啊!這就是奇品薄荷,這就是奇品薄荷啊!”

朝鮮王強自壓抑住自己的興奮,小心翼翼的將一片薄荷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淚盈於睫。

這是激動的淚。

這是歡喜的淚。

淚水模糊了朝鮮王的眼睛,他仿佛又再這一刻退回了曾經那個孱弱無力的國君。

而就在朝鮮王淚眼婆娑間,祈神台上,一個小小的身影緩緩而下。

所有人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注視著胤礽,他們屏住了呼吸,不知是否是消暑球的威力太過凶猛,胤礽的身上似乎還帶著點點光暈,如同螢火蟲一般,在他的周身星星點點,依依不舍。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放晴,一輪圓月升起,如水的月色傾斜而下,燈光相襯,胤礽微微勾唇,杏眼沉靜如水,眉心一點朱砂紅卻愈發靈動。

他不必說話,已經都成了朝鮮王等人眼中,神一樣的存在。

“叩見太子,太子不辭辛苦為吾等祈神,吾等感激不儘!”

朝鮮王率先跪下行禮,語氣虔誠的如同在麵對在世活神仙。

而後,朝鮮群臣們也紛紛跪了下來,一瞬間,胤礽抬眼看去,隻能看到人頭攢動的盛況:

“叩見太子,太子不辭辛苦為吾等祈神,吾等感激不儘!”

人群之中,東平君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紫,最終,他還是撩起衣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隻是,這一跪,是不甘,是不忿,是不願。

胤礽隻遠遠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眼睛,多看一眼,他都嫌臟。

下麵種種,他不是不知道,可是東平君的行為他就十分瞧不上。

現在朝鮮的債務危機何其緊迫,可是他卻能不顧大局,一心排除異己,如此伶不清之人胤礽不會多看他一眼。

“朝鮮王快快請起,本就是約定好的事情,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不,不一樣,不一樣的!”

朝鮮王以前對於胤礽口中的神眷隻是半信半疑,但這已經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朝鮮王抱著胤礽的手,幾乎泣不成聲,胤礽看著朝鮮王鼻涕眼淚都出來了的模樣,連忙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來,歎了一口氣遞給朝鮮王一張帕子:

“朝鮮王先擦擦吧。”

朝鮮王用帕子囫圇擦了擦,看著帕子上的水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謝,這才緩緩站起來,他清了清嗓子:

“今日,諸位還有何話要說?!”

少年太子與年輕的國君比肩而立,相視一笑。

“吾王慧眼獨具,太子福澤深厚,臣等拜服!”

“吾王慧眼獨具,太子福澤深厚,臣等拜服!”

……

不過一夜之間,朝廷下令所有百姓種植的薄荷突然散發出了異香,甚至還有了其他特殊的功效。

這一消息,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百姓紛紛對此熱議。

都城外,不少百姓圍在一棵古樹下,嘰嘰喳喳的說起此事。

“那天晚上你們都沒有看到,我可看到了!天陰的呦,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之間,雷鳴電閃,一輪藍色的月亮升入空中,光芒萬丈,漂亮的和仙境一樣嘞!”

隨著這人的話,所有人都在腦子裡拚命腦補那樣的盛況。

可是,沒有親眼見過,誰也無法想象出來,於是都羨慕的看著這人:

“然後呢,然後呢?不會是月亮一照,咱們的薄荷田就變了樣吧?”

“那不是!那輪月亮升到了天上,然後啊,就化成星星墜落了下來,天女散花似的!我還想去接一顆星星呢,沒想到啥也沒接到,還摔了個狗啃泥,然後就發現咱們種的薄荷不一樣了!”

這人意興闌珊的說著,他並未在祈神台下,自然不會像祈神台下的朝臣那樣勾心鬥角。

他是在場,除了胤礽和他的人外,為數不多看過全程的人了。

那樣絕美的一輪藍月炸開,如同煙花一般,絢爛璀璨的盛景。

他笨嘴拙舌,竟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一二其之壯美,隻能在腦海裡不住的回想。

他想,這應該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盛況了。

然而,真正讓祈神盛景火遍朝鮮,甚至是全世界的,還是胤礽所帶來的一千精兵中的一位儒將。

既是儒將,自然也通文墨,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畫技。

據說,隻要被他看過一眼的敵人,就會被他用畫筆留在紙上,憑這一技能,他也躋身太子爺護衛隊。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那日的神眷盛景在他的腦中深深的刻印下來,甚至興致來了直接大筆一揮,畫下了那幅舉世聞名的《神眷銀丹圖》。

也成了後世流傳最廣,且僅有一副的證明神真的在看著這世間的畫。

這張圖聞名遐邇,據說,凡是見過的人,都無法忘記那張圖正中心,那個被光芒籠罩的身影。

扯遠了,就在百姓紛紛因為奇品薄荷的神奇而議論之時,一隊囚犯被官兵壓著走過。

“這,這不是那位大人,怎麼,怎麼……”

“哪位大人?”

百姓們好奇的看著這支囚犯的隊伍,那人解釋道:

“具體名姓我不知,隻是這位出身顯赫若非是偶然見過一麵,我也是不敢認,竟不知為何今時今日落入如此境地。”

幾個百姓正說這話,那官兵便停在了原地,大聲的說道:

“這些人都是有礙我朝鮮國發展的奸佞之臣,若非是這些人心懷叵測,在太子為我朝鮮國祈求神眷之時惹是生非,我朝鮮國將擁有十萬萬畝奇品薄荷!

現在這些人已經被王上徹查,除以闔族抄家,流刑,流放三千裡至黑山島。”

朝鮮的流放,三千裡實在有些困難,是以大多是犯人被驅趕著走夠流放的裡程長度。

而官兵口中的黑山島,乃是一寸草不生的荒島,流放到那裡,便是等於判了死刑。

至於死刑,乃是朝鮮王不願意衝撞了此番神眷的吉祥,這才強自按耐。

而神眷之日之時所發生的一切,也讓朝鮮王有了合理的處理這些勢力盤根錯節的黨派。

於是乎,朝鮮王直接借此機會,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頓。

而在“神眷”當下,朝鮮王借神之手,將一直困擾自己已久的黨派黨羽儘數剪除。

隨著官兵話音落下,百姓紛紛臉色一變。

要知道,這薄荷乃是去歲官府強征了他們的土地種植的,但是官府也怕官逼民反,所以寫下契書,會將薄荷賺取的金銀按照百姓土地的大小分配。

而如今少了這麼多的薄荷田,他們今年要少多少銀子?要少多少口糧?!

“什麼?就是他們影響了神眷降臨?!”

“十萬萬?天爺哎!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打他,打死他們!”

百姓們怒了,他們義憤填膺的撿起身邊可以丟出去的東西,土疙瘩,碎石子,爛葉子,使出渾身的力氣扔了出去。

有其他聽說了這個消息的百姓,也是一傳十,十傳百,官兵們押送著這些百姓,也是在後頭不得不停下來,等了半個時辰避讓一旁,好讓這些百姓發泄自己的怒火。

彆說這些百姓想要打人,他們這些官兵也是如此啊!

十萬萬畝的薄荷田,將要創造多少的收益呢?

官兵抽了抽鼻子,憎惡的看著站在最前麵的東平君。

按理說,東平君本是皇室出身,不至於被流放,可是神眷之日,他數次挑唆,朝鮮王在多位重臣的進言之下,“不得不”將其流放。

當然,九族是不用想了。

畢竟朝鮮王也在戶口本兒上。

但即使如此,短短數日,東平君經曆了從高峰跌落深淵的慘痛日子,這會兒他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四處躲避,想要躲在誰的背後,為他擋一擋那尖利的瓦片,發臭的樹葉。

可是,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或者說,他們也自身難保。

“彭——”

一塊碎石直接砸在了東平君的頭上,東平君直接倒在了地上。

官兵連忙上去查看:

“幸好,沒事兒,隻是暈了,這三千裡他還沒有走呢!如何能消了神之怒火?

好好的皇室出身,也不見他珍惜,這會兒一挨打倒是倒的快!好命沒好運!”

迷迷糊糊的東平君,被官兵拉著腳腕,丟到了路邊,以防他被砸死,無法完成流刑。

他聽著官兵的對話,心中才後知後覺的升起了濃重的悔恨。

就算不受王上看中,他也是朝鮮唯一的東平君啊。

他為何,為何那麼糊塗?

東平君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可,也已經為時已晚。

在久遠的以後,荒無人跡的孤島之上,他無數次從獸口逃生之時,都在悔恨。

悔恨一日一日的加重。

他為什麼要和清朝太子作對?

他不也是為了他們朝鮮嗎!

還未遠離都城,東平君已經開始後悔了,而都城之中,朝鮮王卻是真正的意氣風發。

身材瘦削的青年穿上了王袍,身子筆直無比,眼中卻滿是對於未來的期許。

“太子,經此一事,日後無論您又任何需求,臣願為您效死!”

朝鮮王近乎虔誠的看著胤礽,眼中的情緒都漸漸狂熱起來,胤礽看著都不由心裡一個哆嗦。

這要是有個好感度表,朝鮮王這會兒的好感度怕不是要爆表了?

“哪裡哪裡,這一次神眷雖然降落,但終究未曾全權覆蓋整個朝鮮的薄荷田,孤……”

胤礽猶豫著看了朝鮮王一眼。朝鮮王卻直接擺了擺手,臉上帶著笑:

“不妨事,不妨事!”

將那些人抄家之後,朝鮮王的腰包已經充盈起來,這會兒朝鮮王心情很好,直接對著胤礽吐槽:

“太子許是不知,我朝鮮國的臣子大都喜歡拉幫結派。臣早就見惡已久,若非得神眷之機,臣怕是要用十年,乃至數十年的功夫來將之清理。

甚至……這樣的黨爭若是未曾斬草除根,遲早也會死灰複燃,卷土重來。臣此番將您請來朝鮮,真真是做了這輩子最對的一個決定了!”

朝鮮王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他不住的對胤礽說著一些心裡話,甚至連自己為了解決這些黨爭,將一中人寵幸捧起來等等的計謀都說了出來。

胤礽還沒怎麼樣,就被灌了一耳朵的八卦,於是胤礽索性將這些當做瓜來吃。

此時此刻的胤礽,如同一個在瓜田裡的猹,捧著點心,吃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朝鮮王說著說著,也覺得口乾舌糙,看著胤礽手裡的小瓷瓶,舔了舔嘴巴,胤礽試探的遞了上去:

“這是孤的人為孤準備的酸梅湯,朝鮮王要嘗嘗嗎?”

朝鮮王也沒客氣,一道謝,就直接“噸噸”的一口氣灌了下去。

“……不試毒嗎?”

胤礽抿了抿唇,有些驚訝於朝鮮王對於自己的信任,可是他那裡知道,他這次“小氣”的賜下這一千顆消暑丹後,直接解決了朝鮮王的心腹大患,朝鮮王都恨不得直接把他供在桌子上了。

不過是喝一瓶他的酸梅湯?

那是酸梅湯嗎?

那是瓊汁甘露!

“您要是要害臣,哪裡需要為臣折騰這一遭?”

胤礽默了默,沒吱聲,這老實勁兒,讓他有些於心不忍了。

朝鮮王喝了酸梅湯,還蹭了胤礽一塊點心,見胤礽對八卦感興趣,說的那叫一個順溜。

胤礽沉迷吃瓜,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但又一時沒有想起來,索性拋之腦後。

完成了此行任務的胤礽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準備好好感受感受朝鮮國的風土人情。

順便……在紅毛番國上門取貨的時候,和對方“好好”談談。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在消暑丹的滋潤下,薄荷茁壯生長,這會兒站在薄荷田裡,即使頭頂是驕陽豔豔,可是身體卻是涼爽的。

受罪的,隻有頭頂。

而這時候,薄荷田裡已經隨處可見的看到有頭戴草帽的百姓在收割薄荷。

“嘿咻嘿咻——”

“今天多采一些,聽說再過三日那些收薄荷的異國人就來了,等他們看了東西,咱們就能分銀子了!”

“采薄荷嘍!分銀子嘍!”

薄荷田間,大姑娘小媳婦們紛紛唱起了歌謠,氣氛很是愉悅。

而在不遠的地方,男丁們則在熱火朝天的修路,但是這一次的修路,因為朝鮮王腰包鼓了,所以吃的都是乾飯,百姓的勁頭彆提多足了。

在這裡頭,清朝也賺了一筆。

這些年,清朝因為蘊土丹與良種的原因,倉滿庫豐,如今正好將一些陳糧出手。

因為是陳糧的原因,價格略低,朝鮮王很開心的收下了。

而這一個月,胤礽在朝鮮那叫一個吃好喝好玩好了。

也不知道是誰將胤礽乃是求下神眷之人的消息泄露出去,於是朝鮮百姓都知道他們的薄荷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變成了奇品薄荷的。

百姓們心裡又是羞愧,又是動容,所以隻要胤礽一出去,他眼睛在什麼上麵一放,立刻便有店家直接塞給他。

他若是不接,剛走過去,便會被百姓掛在何柱兒的脖子上。

何柱兒:“……”

一條街逛下來,胤礽最後直接用一個麵具遮住臉,這才免去了何柱兒差點被東西砸死的可能。

“太子爺,咱們下次出門還是遮住臉吧!”

何柱兒哀嚎著將一身的東西掛在侍衛的身上,逗的胤礽不由莞爾一笑:

“也就能玩這麼一個多月,等回了京就沒得玩兒了!再說,朝鮮的都城才多大,街道才多長?要是逛京城的街道,那你怕不是走半截就要被壓趴下了?”

胤礽笑嘻嘻的說著,和方才偷偷去付銀子的護衛交換的一下目光,眼中的光芒變得柔和起來。

百姓都是最誠實的,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

可是,胤礽堂堂一國太子,自然不會去占一個普通百姓的便宜。

何柱兒聽了胤礽的話後,也是傻眼了,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那,那太子爺,打個商量,咱回京在街市逛的時候,能不能不露臉?”

胤礽促狹一笑:

“那怎麼成?錦衣夜行,可不是孤的性子!”

何柱兒直接被嚇傻了:

“那,那奴才申請帶,帶一支侍衛隊!”

不然他這小身板兒,真的承受不來啊!!!

……

在朝鮮國的一個多月,胤礽過的十分輕鬆,吃吃喝喝玩玩逛逛,再聽聽朝鮮王的八卦——咳,是的,朝鮮王在胤礽麵前八卦有一手。

男人八卦起來,是真的沒有彆人什麼事兒了。

尤其是,朝鮮王現在和胤礽的八卦交流,已經到了前前前任朝鮮王身上了。

今個胤礽正準備溜溜達達去聽八卦,沒想到何柱兒直接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太,太子爺,紅毛番國,來,來人了!朝,朝鮮王讓,讓奴才請您過去坐鎮。”

胤礽聽到這裡,直接抬步就走。

可算是等到人了。

這一回,紅毛番國派出來的還是熟人瑞特,胤礽到的時候二人正在說話:

“聽說,你們這裡的奇品薄荷乃是大清所賜?他們,是怎麼願意賜給你們的?”

“瑞特,有什麼事兒不妨當麵問問孤吧?”

胤礽笑吟吟的走了出來,瑞特像是見了鬼一樣,瞪圓了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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