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速溶咖啡上全是黏液，仿佛是從變異物裡某個負責儲藏的器官裡出來的。
有點惡心。
山月：“清理乾淨。”
蔡京有些委屈巴巴地說：“不臟的。”
山月麵無表情地說：“不要裝可愛。”
她邊說邊收了鋼管，模樣看起來沒剛剛那麼氣勢洶洶了，應該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蔡京心想：熬到這個煞神離開，他的尊嚴就回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
山月的鋼管垂下，和地麵摩擦了下，劃拉出刺耳的聲音：“給你三秒鐘的時間。”
蔡京被鋼管支配的心理陰影再度複發，急急忙忙地用袖子擦乾淨了十二條速溶咖啡。
山月第一時間注意到每一條速溶咖啡包裝牌子都不一樣，除了一些加班狗經常能見到的牌子之外，還有一些不常見的牌子。
她一直就覺得奇怪，一般公司裡的茶水間不說普通膠囊咖啡機，這種便宜的速溶咖啡應該是常備的，還有冰箱裡一般來說也該會有咖啡飲料，但是這個熱搜世界裡通通沒有，唯一能喝到咖啡的地方隻有辦公樓對麵的咖啡館。
雖然說非關鍵場景建模做得潦草，但事關主線劇情的場景都是十足十的真實，也講究邏輯。一家每天加班的公司怎麼可以連提神咖啡都沒有？咖啡就是為了讓員工更好地賣命。
茶水間裡沒有咖啡，實在講不通。
如今看到花花綠綠的十二條速溶咖啡，山月產生了一個猜測：“是你把茶水間的咖啡全都藏起來了？”
她認為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
然而蔡京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是公司內部的一個傳說，隻要茶水間有咖啡就會鬨鬼……”
山月微微一愣。
……這種變異物種的世界裡還會存在鬼這種生物嗎？
……不是，蔡京一個變異物種竟然還會怕鬼的嗎？
……他都不是人了啊！
山月眯眼：“詳細說，要是我發現你騙我一個字，我把你新長出來的眼珠全砍了。”
蔡京連忙搖頭，說道：“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已經入職兩年了，有一天公司新招了個剛畢業的實習生，但她沒乾兩個月就死了……”它的麵色已經夠白了，提起這事，又肉眼可見地慘白了許多，“就死在了茶水間裡，割腕死的，血流了整整一個茶水間，實習生就躺在血泊中。從那一天以後，公司內部就傳開了，說晚上總能看到死去的實習生在喝咖啡，再之後，公司就不允許茶水間裡放任何和咖啡有關的飲料了。”
蔡京生怕山月不信，舉著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發誓，我說的全是真的。”
山月問：“速溶咖啡哪裡來的？”
蔡京說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實習生來我們公司上班，我從他們身上拿的。”
山月捕捉到了關鍵詞。
“每隔一段時間？”
蔡京說：“對，像你們一樣的實習生，有一些會隨身攜帶咖啡，我就順手牽羊了。”
所以，她們不是第一批進熱搜世界的玩家。
換句話說，這個副本世界並不是在他們這群玩家進入的時候開啟的，而是一直開啟著的，不存在類似遊戲副本結束後再次進入時一切歸零的情況。
山月微微擰眉。
蔡京又說：“我說的句句屬實。”
她一言不發地盯著蔡京，目光從臉挪到了他胸前的工作銘牌上，話鋒一轉，卻道：“蔡經理，我們這麼熟，給我安排一個崗位吧，你覺得我能勝任什麼崗位？”
蔡京：“我助理？”
山月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覺得我一個咖啡店老板兼夜跑俱樂部部長，會當你的一個助理嗎？”
蔡京氣得微笑：“那您想當什麼？”
山月說：“你們公司有後勤部嗎？把後勤部給我吧。”
蔡京說：“……可以有。”
山月說：“我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
蔡京：“……可以。”
山月：“公司的員工守則我這個部門不必遵守。”
蔡京臉色有點難看：“……可以。”
山月：“誰給我發工資？有五險一金嗎？”
蔡京從未見過臉皮如此厚的外來者，他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個不歸我管，你得跟領導申請，我沒有這個權限，我……”
山月又提起了鋼管。
蔡京抱住腦袋，大聲說道：“你打死我我也沒有這個權限！”
山月問：“你有什麼權限？”
蔡京說：“我隻能管我這個部門的實習生，其他什麼權限都沒有了，我和領導也不熟悉，領導隻有周五才出現，每個遵守規則的員工都可以給領導送咖啡。”
山月問：“假如有十個人都遵守了規則，都可以給領導送咖啡？領導一天喝十杯咖啡？”
蔡京說：“對，沒錯。”
山月的神色變得古怪，她問：“一百個人都遵守了規則的話，領導一天喝一百杯咖啡？”
蔡京神色也古怪起來，說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變異物的語氣和神色，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