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殺、兄弟鬩牆.....
這個時候想要保命,就一定不能透露出自己對權力的渴望。
一旁的賀正卻是觀察著這兩人,又看看繈褓中的二皇子。不由得心頭一動,聽淑皇貴妃這意思,是說二皇子是她和這個前朝反賊的骨血?
蘇執略微皺了皺眉,隨後揮手讓看守二皇子的那黑衣人退下。
這不退還好,那人一退,反而讓淑皇貴妃看到了那人手上握著的匕首。
淑皇貴妃心頭一冷,讓看守一個嬰兒的人握著匕首,其中能是什麼心思?但她麵上倒是沒有多少變化,隻是呆楞了一會。直到二皇子的哭聲響起,才讓她的思緒逐漸回籠。她連忙上前將二皇子抱入懷中,輕聲細語地哄著。
殿內一時安靜得不像話。
宮殿外的車馬已經以“皇帝在淑皇貴妃這裡休息”的借口,被人給哄走了。此時蘇執的軍隊已經悄無聲息地接手了京城及周邊地區,甚至連皇城中的禦林軍也入其掌控。
隻等天亮之後早朝,困文武百官於一殿。降者生,違者死。
此時薑家王朝的大批軍隊在西北被茜寒國牽製,等到滿朝文武都投降了,而薑家又沒有繼承者,蘇執自然能順其自然地接手。
也是這個時候,被蘇執派去找太子的人手回來,告知他東宮空無一人的景象。
淑皇貴妃抱著二皇子的手都在打顫,她這才明白,蘇執這是打算滅了薑家滿門。
蘇執聽聞東宮無人,又是抓住賀正和淑皇貴妃好一通詢問,這才知道太子離宮出走之事。
蘇執知曉此事之後,一直眉頭緊鎖。雖說宮內一直沒有薑瑜的消息,甚至賀正和淑皇貴妃都覺得薑瑜隻是為了保命出的宮,卻總讓蘇執覺得不安至極。
但是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下落不明的太子而停手。
***
蘇州,墨軒文社。
“殿下!”
當禾清聽到前院如此字正腔圓的一聲“殿下”,而不是往常以“公子”稱之,就知道一定是京城之變來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前來找薑瑜的信差,正是從京城而來。
蘇執如他所願,將滿朝文武困於朝堂之內。令其投降者可生,不服者死路一條。
京城一夜之間已在其掌握之中,皇帝又生生被蘇執誅殺。朝廷之中官員本就是望風而動之輩,降的速度比誰都快。
文赦明早與許多致仕的老臣一樣,由於身體原因不怎麼上朝。其長子文熙則是被罷官,自然也不在朝堂之上。甄翦是唯一一個上朝的,也是在見到皇帝屍體之後,唯一一個對蘇執出言不遜的官員。
不過蘇執並沒有殺了甄翦,卻隻是將他壓進了牢中。
薑瑜在擔心之餘,同時也生出些疑惑來:“按理來說,甄尚書雖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但也不至於不識時務。若是我不在外頭,甄尚書就是殉國也有可能。但是既然我在外麵,又為何……?”
禾清卻隻是淡淡一笑:”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薑瑜握緊了拳頭,歎了口氣:“甄尚書…..是不是知道蘇執之事,我們故意隱瞞?所以出言不遜,卻又不至於死……或許他是不想摻合到父子相殺的事情中來…..”
禾清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甄尚書是先帝老臣,亦是忠貞死節之士。若說是愚忠,話也太重了,隻能說是各有誌向吧。畢竟甄尚書一直認為,隻要揭穿了二皇子的來曆,你們父子二人自然能再無嫌隙。”
“不過”,禾清想了想,隨後又繼續說道:“此時事情已經發生,文閣老是識大體之人,必然還會繼續相助。隻是以後若是還想請甄尚書出仕,少不了要費周折。不過若和他們說,這是我一人的主意……”
“不可!”薑瑜臉色嚴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老師早就將其中利弊與我說明,也是我下的決定。若隻是為了求個‘仁主’之名,便將此事全部推諉到老師身上,豈不是背信棄義之舉?況且若是甄尚書真是為國為民之人,早晚能理解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禾清卻隻是笑著歎了口氣。
甄翦這樣的死節之士他也見過不少了,你要這群人去殉國,他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但是你要他們哪怕隻是間接地被扯進“子對父見死不救”的事情來,他們分分鐘都能以死明誌給你看。
就像甄翦雖然敢豢養私兵,但是這支兵馬他是為了拿來救薑瑜或是皇帝的。你要他自己拿著這支兵馬起義,那絕對不可能發生。
不過甄翦也隻是沒忍住出言不遜,也沒有乾出什麼觸柱殉國之類的事情,說明他還不算是完全的“愚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