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呼喊的同時, 禾清能感受到係統已經開始逐步抽離他在這個世界的神識。
禾清努力運轉著自己那一點殘存的靈力,希望能夠拖延一點時間。不過係統似乎也沒有故意為難的意思,在察覺到禾清的對抗之後, 它的抽離就放慢了一些速度。
明明外麵一片嘈雜之聲, 禾清卻能將薑瑜和寧子和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殿下不要意氣用事。”寧子和顯然有些著急,想要勸阻薑瑜實施他那些不好的想法。不過他到底也沒有多說, 畢竟禾清也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
也幸虧寧子和沒有多說,薑瑜這才沒把火發到自己這位舅舅身上。其實早在他來之前,以文赦明為首的朝臣就不知道勸了多少。其中道理薑瑜又怎麼不懂?隻是怒火中燒,不去考慮罷了。
在即將進門的時候,薑瑜停頓了一下腳步。難得語氣稍稍溫和了一些,然後對自己身後烏央烏央的一群人說到:“這麼多人進去, 隻會驚擾到老師。裡頭都有誰照顧?”
在外麵侍候的下人有個伶俐的,趕緊回話到:“裡頭就雲侍衛在照看著,剛剛太醫進去看了,這會正去寫藥方呢。”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薑瑜自己也清楚。就是宮中鼎鼎盛名的神醫都束手無策。現下太醫寫藥方也不過是為了寬他的心,害怕他把一腔怒氣發給醫生郎中罷了。
薑瑜沉下了臉, 回過頭對寧子和說到:“既然這樣, 我自己進去就好, 舅舅不必跟了。”
寧子和懸在半空中的腳尷尬地收了回去。
其實寧子和一直覺得禾清是唯一一個能勸住薑瑜的人。但問題是,前幾天禾清連話都說不出來,何談去勸薑瑜?
所以寧子和琢磨著, 自己跟著一起進去說和。這樣禾清隻用點頭搖頭, 一樣能表達意思。
可是現在薑瑜放了話,他這個舅舅不好反駁。裡麵雲帆又是個護主的,隻怕薑瑜說要去“報仇”, 雲帆不但不會阻攔,還會振臂高呼讚同。
寧子和隻能苦笑,禾清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是賠上自己老命去報仇,那也是應該的。
可是若要賠上成千上萬條無辜者和將士百姓的命,葬送本來前途無量的王朝江山,又該怎麼選呢?
薑瑜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簾子的一角,慢慢地走到了屋內。屋內濃重的藥味和血腥味讓人鼻子發疼,可薑瑜就好像是沒有感覺似的。
雲帆見是薑瑜,便想要起身行禮。卻被薑瑜提前製止,隨後小聲詢問到:“雲兄弟,老師….怎麼樣?”
雲帆的聲音很是沉悶:“今個下午醒了一會兒,也能說話了。但……殿下…..這並不是好事。”
其中的弦外之音薑瑜自然明白。
禾清重病失語多日,現下卻突然能夠開口說話了,不是回光普照又能是什麼呢?
薑瑜按捺住內心的慌張,快步走到床榻前。禾清現下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臉色也蒼白得要命。
“老師?”
聽見這聲熟悉的呼喊,禾清這才努力睜開了眼。
薑瑜的頭發略有些淩亂,雙眼紅得不像話。他半跪在禾清麵前,神色焦急卻又無助,全然丟失了這些年堆砌起來的運籌帷幄。
薑瑜和雲帆直接跪在的床榻前,擔憂地看著禾清。
見禾清睜開了眼,薑瑜這才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老師,您會好的。我把京城最好的名醫都帶過來了,他們和我保證過一定能治好……”
“咳咳咳”,禾清咳嗽了幾聲,然後側過了頭,笑著與薑瑜說到:“我這病我心裡有數……那裡是人力能夠醫治的呢?這群….名醫如此保證…..你可是朝他們發火了…..?”
薑瑜心神一顫,他確實好生威脅了這群名醫一番,他們中的不少人一路都是膽戰心驚過來的。
見薑瑜神色變動,禾清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小瑜兒,何苦呢?咳咳咳,我這病本是讀書的時候落下的的病根,和他人並無關聯……”
薑瑜落下了淚來,帶著哭腔說到:“老師!都怪我,要是那株冷蓮留下來,就不至於這樣了!這都是我的錯!”
“冷蓮…..”禾清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不過隻是一株草藥而已,醫生郎中總得給病人一個寄托罷了…….”
薑瑜沒有說話,可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
禾清知道自己沒有剩下多長的時間,所以隻能提起最後一口氣,將手旁木匣中的鎏金綠玉祥鶴簪拿了出來。
簪子上墜著的珠鏈和水晶隨著禾清的動作搖晃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