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聽哥,不給大家介紹下你帶來的這位新朋友?”
晃動的舞池燈光中,盛明瀾矯揉造作地將頭發往耳後根勾了勾,聲音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演的一手楚楚動人小白花。
謝聽然的表情卻像被喂了shi:“……你剛管我叫什麼?”
其餘人也滿頭問號,一臉人間迷惑地看向她。
盛明瀾好不容易憋出來的懵懂小可愛設定,被這幫不懂配合的瞬間崩得丁點不剩。
她麵無表情改口,吐出三個字:“小聽子。”
大概是換成了人話,樣子也不矯揉造作了,眾人看向她的麵色才恢複正常。
蘇梨、晏守的夜生活交際圈基本和謝聽然重合,也是頭一回見他帶他們不認識的朋友出來,所以同對盛明瀾的問題好奇,帶了點打量地看向這位“新人”,等謝聽然回答。
其實像他們這種趴,朋友帶朋友的情況多了去了,大多時候都是圖個人多熱鬨,壓根不會挨個兒介紹認識。
不過按照謝聽然的咖位,他朋友的咖位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看上去就是位矜貴的主兒,所以大家態度上都很和氣,甚至肚子裡都編纂好了一會兒聽完身份介紹要說的寒暄吹捧的話。
誰知謝聽然聳了下肩,帶人到對麵的沙發坐下:“家裡給找的代駕,怕我玩得太瘋。”
眾人一愣,大笑起來,原本還聚焦在“新朋友”上的目光,自然轉到謝聽然身上。
“要我說,謝叔就是操心的太多,你這樣都能算瘋,那我們這幫人算什麼,癲嗎。”
盛明瀾自從看到顧清延後,眼珠子定在他身上就沒離開過。
她注意顧清延聽到那句“癲”時,視線似乎從她這個方向一掃而過。
盛明瀾遲鈍地反應了一拍,一通咬文嚼字之後,恍然大悟。
敢情她也被人歸到“癲批”那類了。
盛明瀾嘴角不開心地往下撇,不過在場除了她似乎沒人在意這幾句玩笑話,她這時候跳出來自證清白多少有些奇怪,憋了憋,還是彆扭罵出一句:“有事沒事莫cue本小姐好嗎。”
盛明瀾說話的音量有些低,被場上的音樂掩蓋。
旁邊蘇梨沒
聽見,她眼睛跟盛明瀾盯的相同方向,嘴上則在嘖嘖唏噓:“長那麼帥,竟然隻是個代駕司機,太可惜了。”
盛明瀾像驀然被點醒:“是噢。”
蘇梨今晚一直不太能跟上她的腦回路:“嗯?是什麼?”
盛明瀾沒馬上應聲。
大學老師兼職代駕司機,孩子這得窮成什麼樣了,早答應來她醫院不就得了嗎。
盛明瀾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於是問蘇梨道:“你說一個人出門開的是豪車,但又打很多份工,到底是缺錢還是不缺錢啊。”
她以前幾乎沒太思考,想當然把顧清延當做有錢人家富養出來的小孩,畢竟沒錢怎麼養的出這樣一張不染煙氣的人間在逃妖孽臉。
蘇梨脫口而出:“當然是缺錢啦。我不就典型案例麼,房貸車貸一大堆,什麼翻譯跑腿的活兒都往自己身上接。”
“啊——”
盛明瀾長應一聲,瞬間覺得自己憐愛了。
盛明瀾拿過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酒吧周圍的空氣因子似乎比剛才躁動了很多。
餘光輕掃間,她發現盛光惜那桌男男女女頻頻朝她這桌看來。
盛明瀾靠向蘇梨,問道:“這些人都在看什麼?”
蘇梨正在剝橘子,聽言抬了下眼皮,沒多想:“到酒吧來不就是把妹和泡男人那點事兒嘛,咱桌顏值那麼高,多看幾眼正常。”
盛明瀾點點頭,像映照蘇梨說的那番話,她眼珠子又定回到顧清延身上。
男人匿在黑暗裡,坐姿閒散,舞池裡燈球的光影時而從他半垂的眼底滑過去,有時是個光點,有時是條極細的線——
啊……是真的想泡。
果然環境催人欲嗎。
謝聽然晚上從落座起就一直在寬慰顧清延。
顧清延與他歲數差不多,但按照輩分需要叫聲小叔。小叔回國不久,晚上到他家做客,姑奶奶覺著小叔平日工於學術,交友圈寡了些,知道他飯後要出來玩,就讓他把小叔一並帶上,誰知剛到地方就聽見盛明瀾口無遮攔的造謠。
他叔再怎麼不要麵子,好歹是個長輩。
雖然他最後掰出來的“代駕”也沒好到哪裡去。
但沒辦法,有盛明瀾在場,這女人背後說人壞話就夠不饒人了
,偏偏是個明麵上吐槽更歡的性子,要讓她知道他叔就是她嘴裡那個自己買通稿炒作的男人,今晚基本不用玩了,光聽她口吐芬芳就行了。
謝聽然一想到盛明瀾說的那兩句話,就忍不住想笑,他拍拍顧清延肩膀:“沒事兒,代駕不丟人。等下回盛老三不在了,我再正式介紹你給大夥兒認識。放心,我認識的人裡除了她,其餘都是正常人。”
“盛老三?”顧清延似乎沒把代駕放在心裡,反對這個稱呼有點興趣。
“對啊。”謝聽然正打算往下說,感覺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於是道了句“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