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助理幫忙把他公文包裡的眼鏡取出,戴上細看。
“無良的資本家——27歲花季少女逃離原生家庭失敗,因父母鬨上公司令公司名譽受損,慘遭主管開除,險些親生自殺……”
顧舟念到一半,念不下去了,讓助理一起揣摩揣摩:“不是,兒子給我發這種文章是什麼意思?”
馮助道:“沒想到二少爺是那麼有正義感的人。”
顧舟講到兒子基本無腦吹,吹時還凡裡凡氣:“可不是嘛,要沒正義感,怎麼會跑去當什麼醫生,一年掙不到幾個錢不說,還因為資助病人,倒貼進去不少。”
顧舟多少還是覺得轉發這種無聊公眾號文章不是兒子的風格,於是將電話回撥過去。
顧清延接通電話時剛從護士那兒要來等下開會病人的病例,他取出造影片子對著光的方向檢查,說得很是漫不經心:“爸,你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
顧舟被兒子冷不防的一句弄得愣了愣,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兒子在問他是不是公眾號裡說的“無良資本家”:“當然不是啦,你以為你爸我是靠什麼把公司做到那麼大的,就是我的人道主義精神。不信你去看看,還有哪個企業文化有像寧天一樣那麼好的。”
“哦。”
顧清延這聲拖得有些長,像是隨口的一應,隨口的一提:“那到你表現的時候了,你公司下麵現在正好有個員工需要你的人道主義幫忙。”
“嗯?”
“嗯???”
十分鐘後,顧舟掛斷電話依然一臉茫然,問助理道:“清延什麼時候跟我們銷售總監認識了?”
馮助沉思良久,道:“不太清楚。但二少爺之前有讓我調查盛家四小姐的事。”
顧舟錯愕,發出靈魂一問:“……所以他到底是看上我們銷售總監了,還是那個盛家四小姐?”
馮助:“……”
馮助思考了下措辭,道:“盛家姑娘不大可能,她看上去更像是得罪了我們二少的樣子。”
顧舟若有所思點點頭:“蘇總監的事你看著去辦,弄乾淨一點。”
馮助:“是。”
————
蘇梨公司沒請假,盛明瀾讓她去忙,自己留下來代照顧一天。
她開車去附近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路過謝毓開的連鎖花店,下去買了束花。
不過可能是腦子不太靈光的緣故,她按電梯時,下意識按了14樓,等從電梯出來,才想起自己應該是去7樓看蘇奶奶的。
但既然來了,盛明瀾想著去看一眼顧老師提提神也不錯。
護士台邊有些熱鬨,隔著人群飄來一陣撲鼻的濃醇咖啡香。
有人小聲說了句“理事長來了”,眾人頓時像驚弓之鳥一樣飛快散開。
盛明瀾這才看清站在人群中間的盛光惜。
盛光惜卻是沒看向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從病房裡出來,剛和病人進行完術前談話的顧清延。
盛光惜從包裡拿出單獨放置的請柬,順過服務台上的一杯咖啡,朝顧清延走去。
“顧醫生,來杯咖啡嗎?”
顧清延沒接過,目光順著筆直走廊看向另一頭的盛明瀾。
左手捧著花,右手提著水果,手臂因為抻直顯得袖子有些微微上縮,隱約能看到蔓延至腕處的疤痕。
臉上則皮笑肉不笑地將他看著。
除了莽,
脾氣也不太好。
盛光惜見顧清延不答也不惱,溫柔地笑了笑:“顧醫生不必對我那麼提防。我今天回來看同事,給大家人手買了一份,您不喝的話就浪費了。”
顧清延低頭接過咖啡,眼鏡反光,讓盛明瀾沒能看出他此刻的神色。
盛光惜看顧清延接過,麵露欣喜,適時遞出請柬:“周末我生日,不知道顧醫生願不願意賞光一起來玩玩。”
她說著怕人拒絕,又道:“您不是跟我師傅關係很好嘛,我到時候也會請他來。”
顧清延聽盛光惜管齊清叫師傅時,嘴角很淡地輕扯了下,道了句“不必”,便與人交錯走開。
顧清延在盛明瀾跟前停下,自然地彎腰捎過她手上提著的水果籃,然後把咖啡塞進她手裡,問道:“去七樓?”
盛明瀾被他這出弄得有點怔,被水果籃撐出的勒痕觸上咖啡杯身,冰冰涼涼,像那漂浮碰撞的冰塊,此刻她的一顆心也有點飄。
她恍恍惚惚地點頭應了聲:“嗯。”
接著便莫名其妙跟人後頭走進電梯。
等電梯下降了一層,盛明瀾才回過味來,品了品走時盛光惜看向她的眼神。
也難怪盛光惜震驚,換她自己也想不到,顧老師的咖啡接來會是給她的。
雖然大抵能猜到原因——
畢竟她是在烤肉店可以直接站著逼問顧清延“到底要喝大麥茶還是綠茶”的女人,八成是怕了她,才會為了少點麻煩自動站隊到她這邊。
但——
怎麼說呢,遞咖啡的瞬間真的好像婚後丈夫每個月領到工資卡上交“國庫”的感覺。
盛明瀾被自己的想法羞恥到,但也成心想調侃一下顧清延,道:“果籃重嗎,還是我自己來提吧。”
顧清延瞥她一眼,小表情明明開心的很:“剛打完疫苗不適宜提重物。”
盛明瀾默了默,想反駁都過去那麼多天了,況且她打的也不是那隻手,但話脫出口,還是撚了下一個問題:“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七樓的?”
顧清延麵不改色:“聽夜裡值班醫生說的。”
盛明瀾不疑有他地點點頭,指尖玩著咖啡杯上的水珠,心裡還是控製不住地發癢。
於是眨眼問他:“那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明明要去七樓,卻又跑到十四樓來嗎?”
顧清延心中警鈴輕響,聯係盛明瀾幾次三番的直球說話經曆,大抵能猜到她想說什麼。
好在電梯到了十樓突然停下,走進五六個探病家屬。
顧清延和盛明瀾退到角落。
顧清延本以為話題就此中止,誰想盛明瀾借著距離拉近之便,無視同乘人員,踮腳湊到他耳邊,幾乎是用氣聲地小聲道:“本來很困的,看到你以後就一點也不困了。”
顧清延攥在水果籃上的小指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下,他彆開臉,耳廓卻也因此在盛明瀾的唇邊擦過。
感受到這道異於自己體溫的觸感,兩人都怔了怔。
顧清延唇線繃得有些緊,保持側臉看電梯金屬牆壁的角度,耳廓卻像被點了火,雖然不顯色,但灼燙得厲害。
盛明瀾這個隻會裝腔作勢瞎撩人的,此刻也漲紅了臉,不自然地往與顧清延相反的方向看。
兩人都貼著身後的金屬牆而站,臉頰撇向兩邊。
明明醫學生物課上對人體奧秘沒少探究,這個時候卻單純過頭地像兩個啥也不懂的中學生。
就,
非常突然地,
賺到了。
盛明瀾想,她上輩子一定是個色女。
羞澀不了兩秒,就開始更進一步的想入非非。
以至於下電梯到七樓時,她已經恢複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兩人走在走廊上,畢竟算明協的兩大風雲人物,備受往來醫生護士矚目。
盛明瀾跟顧清延一塊兒的時候,根本保持不了太長時間安靜。
沒一會兒就打破沉靜,開口道:
“所以盛光惜的生日聚會,你不去嗎?”
顧清延看她一眼,反問道:“我和她熟嗎,為什麼要去。”
“那我們呢?”
盛明瀾將咖啡和花束攏到一隻手上,抽出一朵香檳玫瑰,微仰下巴,揚起來衝人道,“你覺得我們算熟嗎,如果我邀請你做我男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