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玫瑰的曖昧,這回總不能不接受了吧。
盛明瀾坐電梯,一天裡第二次來到14樓,恰巧“偶遇”由管家推車打算去花園曬太陽的盛興學。
盛興學往她手側的方向瞥了眼,輕哼道:“來啦。”
盛明瀾發現盛興學盯著自己手上的小雛菊看,默了默,道:“放心,不是來看你的。”
她說著走出電梯,將空間給人讓了出來。
盛興學有些不敢置信地扭頭盯人走開的身影,像噎著口氣咽不下去,對管家道:“看看她目中無人的樣子,是一個孫女對爺爺該有的態度?”
管家緘默片刻,驀地道了句:“老爺,那是三小姐。”
三小姐哪天眼中有您,那才是古怪的。
盛興學語噎,氣呼呼地滾過輪椅,朝電梯內駛去。
盛明瀾找到心外科辦公室,踮腳通過門上的玻璃框,往裡張望了眼。
午休時間,大辦公室裡沒幾個人,一部分醫生去了宿舍,一部分則將就在辦公室攤開躺椅小憩,一片安靜。
“理,理,理事長。”
邊上突然冒出個人,嚇了盛明瀾一跳。
她尷尬地衝人笑笑。
男生的長相有點偏娃娃臉,緊張地將手在白大褂上揩了揩汗,才衝她伸手道:“理事長好,我是紀臣,剛在心外科工作一年的住院醫,我伯伯是紀韓。”
“啊。”盛明瀾沒少聽紀韓誇過這個侄子,頓時想了起來,“你好。”
紀臣在大學其實是比盛明瀾小兩級的師弟,讀書時代幾乎是聽各種有關盛明瀾教科書般完美的履曆過來的。
以前他隻聽過有關師姐的傳說,未見過真人,也是前陣子在大伯辦公室意外看到文件上理事長的全名,才將兩個人對應在一起。
他道:“理事長是來找人的嗎?”
盛明瀾點頭:“對,我來找顧醫生,方便進去嗎?”
“當然當然。”紀臣幫忙推門,他看向靠牆那側工位,顧清延戴了眼罩,正躺在靠椅上休息。
他偏頭對身後的盛明瀾道:“顧哥睡了,我去叫他。”
他說著就要邁過地上的一些文件紙箱,去把人叫醒。
盛明瀾連忙把紀臣拉著,小聲道:“不用,不用,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噢噢。”紀臣將腳縮了回來,靠牆乾站,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
辦公室裡早上剛清理了一波陳年舊文件,地麵有些亂,盛明瀾小心邁過障礙物,來到顧清延工位旁,將小雛菊放到他的辦公桌上,然後在紀臣滿臉曖昧的笑中走了出來。
盛明瀾不自在地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對他比了個“懂?”的反問手勢。
紀臣連忙衝她比“ok”,低笑著應道:“懂懂懂,保證不說出去。”
紀臣屁顛跟著她,有點羞澀地道:“理事長,其實我跟您是京華校友,小您兩級的師弟,仰慕您超久了。”
他說著把內心好奇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這幾年都沒聽說您的消息,您現在是去研究所搞研究了嗎?還是在哪家醫院高就……啊,不對,明協就是您的醫院……”
盛明瀾眼睫輕頓,將異樣都斂了下去,故作輕鬆道:“沒,現在不乾這行了,忙著繼承家產呢。”
“啊……這也太可惜了。”
紀臣送盛明瀾出去,回來時臉上依然掛著惋惜。
他注意到顧清延摘掉眼罩坐起身,拿起桌案上的眼鏡戴上,驚訝道:“咦,顧哥你沒睡啊。”
顧清延道:“剛醒。”
他視線掃過桌沿開得鮮豔的小雛菊,從裡麵拿出白色卡片來。
【大不了不問了,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唄。】
很端正秀氣的字跡,這回倒是連署名都省去了。
顧清延盯著末尾的語氣詞,心想自己最近一定是魔怔了,竟然連這種流於字麵形式的撒嬌,都絲毫經不起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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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盛家老宅。
寬大通明的庭院,連廊處錯落有致地掛著玲瓏的方形木框玻璃燈,兩道長桌擺滿精致的菜肴甜品,圓形桌上堆砌起晶澄透亮的香檳塔,流動的液體將酒氣的芬芳彌灑在夜晚的空氣中。
傭人端著酒水點心來來往往,綠蔭旁三五成群地站著一簇又一簇衣著鮮亮的男女。
生日晚會時間還未開始,盛光惜和姐妹淘們坐在室內的客廳,大茶幾上堆滿未拆封的禮物盒。
“誒,光惜,謝家大宅院跟你家離得那麼近,你和謝聽然關係熟不熟呀,晚上能不能把謝聽然也請來?”
有人帶頭提了謝聽然一嘴,旁邊幾個女生不由紛紛紅臉,起哄道:“對啊,對啊。”
“話說我之前和幾個朋友去玩三天兩夜沉浸式劇本殺,碰巧遇到謝聽然和晏守,本來想跟他們搭場子一塊兒玩,不過他們好難接近啊,連搭夥都不同意。”
“拜托,他們是京圈的最核心層,圈子固定的要死,壓根不往外發展,能答應才稀奇吧。”
“這麼說來,我們這兒也就光惜算跟他們一個圈子的吧。”
幾個女生晃盛光惜的胳膊,麵帶希冀道:“光惜,要不你去試試把謝聽然請來?人多熱鬨嘛。”
“是啊是啊,還有你兩個哥哥,我記得你二哥就跟謝聽然很熟吧,要是能把他們還有晏守一塊兒請來就好了。”
盛光惜臉上盛滿笑意:“你們這幫花癡啊,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我兩個哥哥工作太忙,之前已經給我祝過生日了,晚上抽不出空來。謝聽然的話……他姐姐是我大嫂,我一會兒給我大嫂發個短信,問她有沒有可能把人帶過來。不過我事先把話說好了,可能性不大,你們一會兒彆太失望。”
“哇,光惜你最厲害了。”
盛光惜在一幫人的起哄稱好聲中,拿起手機走出客廳,臉上的笑也隨著走到陰影處,褪了下來。
她表情淡漠地在手機上佯裝編輯短信,等時間過了一分鐘才往回走。
她對朋友們抱歉道:“謝聽然晚上有事,隻能下次再找機會了。”
眾人惋惜,但也體諒。
管家抱著一個禮物盒從庭院一路穿堂走過,他自盛興學住院起就一直呆在醫院照顧,此次老宅舉辦宴會,才回來幫忙統籌料理。
到客廳找到盛光惜,低身覆人耳側道:“三小姐給您準備的生日禮物。”
盛光惜接過禮物盒,麵露訝異。
邊上朋友等管家出去了,紛紛湊近問道:“什麼禮物啊,還勞煩你家大管家親自送過來。”
盛光惜不自然地笑笑:“一個朋友送的。”
“拆開看看是什麼。”
在場都是群不拘小節的千金小姐,說話也沒顧忌,不覺得提議哪裡出錯。
盛光惜臉上的笑開始有些勉強,因為她也料不到盛明瀾會給她送什麼,是否會害她當眾出糗。
不過推不過大家的好奇,隻好拆開禮盒。
盒子掀開,入目的是一條精致璀璨的水晶項鏈,與客廳的燈光交相輝映,熠熠生光。
盛光惜看禮物正常,頓時鬆了口氣,邊上朋友驚豔出聲,相繼誇讚。
過了幾秒,有人覺得不對勁地古怪開口道:“這不是施華洛世奇嗎,玻璃製品,人造假水晶,怎麼會有人送禮物送這個。”
盛光惜臉色隨之一白。
禮盒在大家手中傳閱,玻璃的光澤隨之一晃一晃,在盛光惜臉上劃過。
好像在嘲笑她同樣是個假貨。
好在立馬有人不以為意道:“天鵝家的東西本來就是主打工藝和設計,我就感覺這款挺大氣的。”
另外有人意見相同地應和:“對啊,好歹是小奢品,當禮物收到怎麼樣都算賺好嘛。”
盛光惜神色稍稍恢複正常,將禮物盒蓋上放回茶幾上,扯開笑容對大家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們去外麵吧。”
一幫人蜂擁往外擠,夜色籠罩下來,是個難得清朗淨透的夜晚,還能看到點綴的繁星。
池塘邊的樂隊奏起布魯斯藍調,悠揚婉轉。
盛光惜拿過一杯香檳,遠遠聽見大門的方向傳來熱鬨聲響,不少人圍攏而去。
幾個頎長的身形穿過庭院婆娑的綠影走近。
盛光惜隱約聽到幾個金屬勺落在盤子上的聲音。
“艸,光惜你不是說你兩個哥哥工作忙,晚上不來了嘛!”
“啊啊啊!謝聽然和晏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