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延笑,他還真是養了個豌豆公主。
他將電腦放到一旁,抱起人朝主臥走去。
盛明瀾好眠一覺睡到天亮。
七點出頭,臥室門邊窸窸窣窣擠進兩隻毛球。
蘇打和彈珠前後往床上竄去,接連襲胸,把盛明瀾在睡夢中踩得差點吐出血來。
盛明瀾好氣又好笑地抓過還想往她被窩裡鑽的兩小隻打屁股,逮著彈珠道:“今天就要帶你去割蛋蛋了,還那麼開心不,嗯?還有你,再過半年也能輪到了。”
顧清延靠在門邊,看盛明瀾一個一個恐嚇,忍俊不禁:“起來嗎,我給你做早飯。”
盛明瀾被顧清延冷不防的聲音激得一驚,馬上正襟危坐應了聲“好”,睡前的記憶緩慢回籠,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躺的是顧清延的床,眼珠子隱蔽地來回打量了下臥室的裝潢。
因為顧清延的客廳更多保留了公寓的原版精裝修,臥室更顯出點人氣來,大約是怕貓毛沾得到處都是,所以床褥、地毯、窗簾都是白色的,倒比她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設計得還要文藝浪漫。
她心虛問:“你昨晚睡的哪兒?”
畢竟沒喝酒,也沒斷片,不至於連夜裡邊上沒睡人都判斷不出來。
顧清延道:“沙發。”
盛明瀾愣住了:“啊?”
顧清延解釋:“次臥被我改裝成書房了。”
盛明瀾頓時羞愧低頭:“對不起。”
顧清延正想笑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就聽盛明瀾不假思索道:“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吧。”
顧清延眼眸幽深了一瞬,緩聲一邊思索一邊分析道:“如果你接下來都打算住這兒的話,為了我們兩人的共同睡眠質量著想,或許我們可以睡一張床。”
盛明瀾嗆了嗆,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變態話。
她臉頰漲得通紅,飛快抱開彈珠蘇打,掀被子往下爬,為自己的不要臉發言找補:“那個,我剛都瞎說的,我家不在隔壁呢嘛,哪能跟你搶床睡。”
她說著一時也找不到自己從家裡踹來的拖鞋擱哪兒了,赤腳往外踩道:“我回去洗漱一下,等下來找你。”
顧清延啞然看人跑遠,笑了笑,拿過擱在床尾地毯旁的拖鞋,喊道:“穿上鞋子再走。”
“沒事兒,留你那兒,下次過來方便穿。”盛明瀾遠遠應了聲,接著便傳來房門關閉輕響。
顧清延家隻有兩雙買一送一的男士拖鞋,偶爾家政或謝含之女士過來幫他喂貓,都穿的另一雙。
不過盛明瀾嫌大,每次進屋趿拉沒一會兒,就不知道把鞋子飆哪兒去了。
這麼算來,留一雙倒也是好的。
顧清延將拖鞋拎到玄關放好,又回來收拾床鋪。
另邊盛明瀾一股腦衝進家裡浴室,對著鏡子裡頭發亂炸的女人不斷搖頭。
不像話,不像話。
澡都沒洗,牙也沒刷。
一晚上沒卸妝,臉得爛了吧。
她湊近鏡子,意外發現臉上乾淨清爽一片,沒有任何持妝一夜的浮粉跡象。
盛明瀾與鏡子兩相對視片刻,沉寂過後,驀地笑出聲來。
男朋友真是要命了,到底該誇他貼心還是魔鬼呢,竟然主動給女孩子卸妝。
半個小時後,盛明瀾衝澡洗漱完,換了條漂亮裙子,回到隔壁。
她打開密碼鎖,徑直來到餐桌前坐下。
顧清延破壁機裡的豆漿剛好打完,他倒出兩杯,端盛明瀾對麵坐下。
盛明瀾灌了一口,拿起吐司問道:“你家密碼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感覺不太好記。”
“嗯?”顧清延沒聽懂,“係統為了門鎖安全性,每個月都會隨機修改一次密碼發到手機上。”
“……”
盛明瀾被這個無懈可擊的回答懟噎住了。
顧老師還真是個老實人。
顧清延看她表情,尋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問:“你的難道不是隨機的嗎?”
盛明瀾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與他交換:“我家密碼是190418。”
顧清延聽著覺得像是日期:“這是什麼日子。”
盛明瀾故意放慢了語調,拖腔賣關子道:“晏守今年生日,我給他慶生來著……”
即便換昨天瘋狂懟門口試密碼的盛景曜一眾,也沒料想到密碼真的會是生日,而且還是晏守的。
顧清延果不其然蹙起了眉,也不說話。
眼珠子黑漆漆的,就這麼有點不開心地將盛明瀾看著。
盛明瀾回視他兩秒,終是沒繃住,破功笑了笑,道:“我那天在餐廳遇到你了,你當時在包廂外打電話,我就站你邊上。雖然更早有一次在咖啡館也碰到了你和吳老,但那回隻聽見聲音,不知道是你。所以晏守生日應該算我和你在京北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碰麵。”
顧清延對這個轉折有些出乎意料,擰眉思忖片刻,非常愧疚道:“抱歉,我對那天沒什麼印象。”
盛明瀾聳聳肩,習慣了:“正常,你對地震也沒印象。”
顧清延看她,想了想,問道:“生氣了?”
盛明瀾道:“可能一開始會有一點點挫敗,因為感覺你對我好像確實不太來電。不過仔細想想,要是隨便一個過路的漂亮女人都能讓你一見鐘情、念念不忘,那才真的不靠譜吧。”
顧清延問:“那你對我呢。”
盛明瀾不解,盯他看了會兒,猜測顧清延是在問她對他靠不靠譜。
盛明瀾哼了哼,似真非真道:“我啊,膚淺本淺,對你如假包換的一見鐘情。”
顧清延聽了也不惱,還因她的理直氣壯露出些笑來,附和道:“嗯,挺好。”
盛明瀾不可思議:“這也好?在你眼裡我有什麼不好的。”
顧清延卻是顧自笑:“都挺好的。”
盛明瀾被他弄得沒脾氣,隻好把勁兒都用在吃早餐上。
彈珠因為絕育前時不能進食,所以早飯沒給他吃。
到寵物醫院時,他就軟趴趴地窩盛明瀾懷裡,仿佛預感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俊俏的貓臉上毫無生氣可言。
做完常規檢查,手術大概半小時,出來後還需要關籠子裡觀察創口一段時間。
因為麻藥沒過,彈珠就這麼歪著腦袋半癱在籠子裡,舌頭掛出好長一截,配合這黑色鐵欄杆,活像個監獄詐死犯。
盛明瀾起初還很心疼,看到憨憨的昏迷樣後又被逗樂,笑得直不起腰來。
顧清延被她感染得嘴角也揚起點弧度,道:“已經很慘了,再笑他就得哭了。”
盛明瀾忍笑拿手機給彈珠錄製視頻,獻上一曲《鐵窗淚》,紀念寶貝長大成貓的第一天。
對比自己的幸災樂禍,盛明瀾覺得顧清延這個做爸爸的實在太沉穩可靠了。
她捧著手機欣賞了下裡頭的多角度高清照,麵上慚愧檢討,嘴上卻道:“你說,我回去要是把這個視頻給蘇打看,他會不會直接嚇出陰影來。”
顧清延想象了下那個畫麵,還是為蘇打爭取了下:“他還小,該來的總會來,就彆讓他多體驗一遍了。”
盛明瀾覺得顧清延堅忍同情的語氣很有意思,仰頭看他,問道:“我現在這樣是不是超像惡毒後媽。”
顧清延亂亂她的頭發,笑道:“你也知道啊。”
籠子裡彈珠醒過來,盛明瀾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
不過彈珠的麻藥勁還沒走光,嘴巴仍合不攏,走路腿肚子也打顫哆嗦。
盛明瀾熱心地湊近幫他把舌頭扶正,扶到一半,突然冒出來的潔癖開始發作。
她嫌棄地盯自己手指一秒,把水漬往身後顧清延的襯衫上揩了揩。
顧清延哭笑不得,卻縱容得什麼也沒說。
他從前是不養寵物的。
謝含之女士覺得他日子過得太冷清,養兩隻貓陪他剛剛好。
他沒養貓前,一直覺得貓是高貴的生物,不粘人,不打擾,愛睡覺,似乎再適合他不過,便同意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養了兩隻的緣故,成天不是在比賽跑酷、摔杯子,就是比賽過肩摔、吃東西,偶爾早上還能給他一個驚喜,輪流跑床上蹦迪提供叫醒服務。
最後如謝含之女士所願,他身上是多了點煙火氣,不過多的更多的可能是衣褲上的貓毛。
他跟所有鏟屎官一樣,建立了某種負責任的契約精神,在照顧一事上儘職儘責。
偶爾深夜寫SCI查數據,彈珠和蘇打伏在他腳邊睡覺,心中也會湧出一些溫情。
不過如果說快樂,那大概是隻有盛明瀾在時,才可以一並給他帶來的。
兩隻貓,一雙人,似乎齊全了,才能給他帶來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