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羽仁徹拿起福澤之前給他的洗漱工具去刷牙,在本丸被解救後,他就用過兩次牙刷,也就在昨天,之前是用柳條代替。
之前歌仙教導他起床後先洗臉,用清水漱口,飯後再刷牙才更能保護牙齒,在如此說之後,福澤也接受了這個解釋,他們才去吃早餐。
看福澤當時的神色,估計也覺得這麼做挺合理,隻是飯前漱口的清水換成了鹽水。
洗漱完後,又去看了太宰,叫不醒之後,福澤囑咐亂步:“我跟羽仁君出門,他若是醒來,你就將廚房煨著的白粥送去,看著他吃下,彆忘記了給他倒牛奶。”
家裡沒有冰箱,牛奶也是今天早上去打到的鮮奶,福澤打了三人份,有太宰的一份。冰箱是前幾年才有的新事物,用途很大,但這條街的電壓不穩,斷電是常事,買了作用不大,也就省了這份錢。
牛奶同樣如此,政府大力宣傳雞蛋和牛奶的益處,說得好像小孩子不吃這兩樣就會夭折一般嚴重,還撥款在小學實行了免費午餐政策,裡麵就有一杯牛奶和一個雞蛋。
福澤不喜歡牛奶的味道,但他知道是好東西,小孩子喝了能長高,身體會強壯,因此在收留亂步後,隻要有的買,早上就會買一些。
亂步沒有不同意,甚至還很積極的答應。福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使著壞,想讓對方也嘗嘗不加糖的牛奶。
出門後,他們先去了附近的警察局。羽仁徹聽從吩咐坐在大廳的凳子上,福澤帶著硬盤和一名相識的警官進了局長的辦公室。
他人矮,坐在凳子上雙腿懸空,手平放在膝蓋上,腰背挺直,一動不動。旁邊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少年看到了,也學他。
羽仁徹沒理,隻是默不作聲的觀察著四周,看警察們怎麼辦案。他偶爾和付喪神們去集市時也會這樣觀察,付喪神們說了,他終究是人類,應該學會人類社會的規則。
警察穿著一身筆挺的製服,踩著皮靴,一個個看起來很精神,而他見過的捕快卻都是穿著草鞋,整日在外抓小偷強盜,沒有這些警察能待在屋子裡吹著風扇那樣輕鬆。
也不能說輕鬆,他們每個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分男女忙得跟陀螺似的,電話一直在連軸響,接著便是喊人出警。
“東區那邊出人命了,來個人跟我去看看!”
“彆傻了,現在哪裡還有人外派!讓那邊等等!”
“有人報警說自己被打劫!”
“不用出警,他原地站一會就知道自認倒黴。”
有個人埋頭在一堆文件裡的警察,手下不停,嘴上抱怨道:“市警的人手太少了,軍警又插不進橫濱的事情,上頭還壓著不增加人手,這樣下去我們會猝死的!”
“還好吧,工作雖然多,但起碼天黑就下班。”有個人這麼說,但語氣聽起來並不是高興的意思。
“天黑不下班不行,就這身製服,那群黑手黨逮到一個都殺無赦。”
這句話一出,其他人也沒有閒聊的心思,都埋頭繼續乾活。
羽仁徹僅是側耳傾聽,將疑問藏在心裡。就這麼聽起來,這個城市比他想象的更加混亂。至少維新時代雖然倒幕派也與新選組勢不兩立,但也沒到一天黑連穿身製服都成了靶子的道理。
又或者,其實他隻是沒見過罷了。
思索的空檔,一隻手攤開遞到他眼前。右手、戴著黑色的無指手套、掌心躺著一顆包裝可愛的兔子糖。
“要吃嗎?”說話的是旁邊的少年。
羽仁徹側頭看過去,對方有著和他一樣的黑色短發,發尾不羈的亂翹,眼睛的顏色卻跟他不一樣。臉長得很漂亮,若不是眉宇間的一抹掩蓋不去的英氣,還有同為常年練刀的一絲煞氣,他都誤以為對方是女性。
羽仁徹接過糖,沒有撕開包裝,而是抓在手心,說了聲:“謝謝哥哥。”
像是被愉悅了一樣,對方繃著的臉微微軟化,看著他的眼神也有些柔和。“恩,不用客氣,弟弟。”
好像隻是單純送顆糖而已,又扭回臉,眼看前方。過了一會,他說:“糖很好吃。”
羽仁徹將糖塞進袖子裡,說:“我的未婚妻生病了,藥苦,帶回去給他吃。”
他有未婚妻,是件光榮的事情,所以不吝於掛在嘴邊。
對方點了點頭,好像很讚同他這種做法,取過旁邊放著的背包,拉開拉鏈,將裡麵剩下的兩顆糖都塞給羽仁徹。“這些也給你。”又點了點頭,肯定的說,“女孩子都喜歡吃糖。”
因為是分開來講的,羽仁徹以為他說的是兩句指向不同的話,自然不會解釋要吃糖的人不是女孩子。
“好的,謝謝哥哥。”
“恩,不用客氣,弟弟。”
不是錯覺,羽仁徹覺得對方身上那若有似無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勢有些消散,能感覺到他的愉悅。想了想,有點疑惑隻是一句普通的道謝,為什麼會讓他這麼高興?
接受了彆人送的東西,感謝不是應該的嗎?
羽仁徹抿了抿唇,他知道糖果並不便宜,亂步是這麼說的,這種戰後混亂的城市,糖果這種也算是奢侈品吧。得了好處不能當做不知道,可他身上也沒有像樣的回禮。
羽仁徹低頭,看著綁著褲裙的紅繩,用靈力割下一小條,對他說:“哥哥,請伸手。”
對方歪了歪頭,倒是沒有遲疑的伸出自己慣用的右手。羽仁徹將紅繩比劃了一下,恰好夠圈住,說道:“這是辟邪繩,能驅邪避害,保佑你無病無災,要時刻帶在身邊,洗澡也不能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