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仁徹不是很想被人看笑話, 少了兩顆門牙後,說話都不清楚,嘴裡像漏風, 為此他隻能同意帶太宰一塊出門。
找出了上次買棉襖時店家送的旅行包,督促太宰換上保暖的衣服。小背心、保暖內衣、加絨襯衫外加那件紅色的棉襖, 單是褲子就穿了三條。
順便一提, 衣物下是重重的連手指和腳趾都沒有漏下的繃帶, 除了脖子和臉以外,太宰把自己纏成了一個木乃伊。
相比之下,羽仁徹是萬年不變的那身單薄的神官服飾。
因為昨晚說了要借錢,他們先去的是銀行,太宰不是很想走路,更不喜歡走著走著就要繞道,他耷拉著肩膀抱怨著:“沒必要繞開吧, 要是他們擋路的話,一刀就可以全部挑飛。”
“……”
“之前就想問了,你都不覺得冷的嗎?風刮得臉都在痛呢。”
“……”
“啊啊,叫計程車吧, 到底還要走多久。”
羽仁徹停住腳步,落後他兩步的太宰一不注意就撞在了他背上,因為比較高的關係, 鼻子直接撞在了後腦勺, 捂住鼻梁痛得想在地上打滾。“斯哈…太硬了你的頭殼是子彈都打不穿的吧——”
羽仁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拎著他走進了左手邊還在營業的藥店。他沒有詢問店員,拿了一包醫用口罩付賬,戴上後提溜著這個隻會嘴裡巴拉巴拉的小混蛋抵達兩百米外的銀行。
從出門到這裡才走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嘴巴一刻不得閒, 也是夠了。
取錢很順利,將一百五十萬的現金放進旅行包,空間不夠,就征用了太宰的小書包。小書包拉開拉鏈一倒,嘩啦啦的掉出來一堆繃帶。
羽仁徹:“……就、這?”他說話一字一頓的,慢得像蝸牛爬行,勉強讓發音聽起來在正常水準。
太宰一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的表情:“這是我的本體啊。”
行叭,本體,那確實應該帶上。
繃帶被塞進了太宰的口袋,連同他的連衣帽一起滿滿當當。“掉出來,不給買新的。”
太宰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坐計程車都要雙手護著自己脖子後的帽子,生怕有一個掉出去。
司機敢在這種時候出來拉客,顯然是有準備的,錢收得比平時高三倍,一路打點了好幾撥攔車的人,終於停在了離森醫生診所差一條街的路麵。
太宰護著自己的本體,小心翼翼的邁著內八字,話不敢說,呼吸頻率不敢太大,短短一條街的距離,走了足足七分鐘,就差一步一挪。在羽仁徹將第六波來打劫的混混踹飛時,終於到達目的地。
太宰停步,示意羽仁徹搞快。羽仁徹偏不上前,而是靜靜的看著他,反向催促。
無奈,太宰道:“刀給我。”門鈴位置有點高,需要抬手微微墊腳才能夠到,平時倒是無所謂,但為了保護本體,隻能含恨求助。
拿到刀後,用刀柄按住門鈴中央的紅色鍵位,一下一下又一下。鈴聲還未結束就又再次響起本算得上合宜的聲音變成催債的魔音一般在耳邊回蕩。
“按一下就行了!找打嗎?!”門內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還未完全打開就聽到了來者暴躁的怒吼聲。
穿著秋季運動服的中也滿臉不爽的表情在開到門口的人時,凝固了。
叮咚——叮咚——
太宰又按了兩下。中也咬著下唇,麵色堪稱猙獰的對他說:“青花魚——我就說哪個家夥這麼討厭,連按門鈴的聲音都像是討債鬼。”
如果隻有太宰一個人,他鐵定二話不說先揍一頓,但多了個羽仁徹,隻會把事態搞大,那就不是單方麵碾壓,而是兩軍交戰,打架倒沒什麼,傷到花花草草得賠錢。診所已經夠貧窮了,他不能火上澆油。
太宰一眼就看穿他的顧慮,嘻嘻笑道:“討債?終於承認你欠我一條小狗狗的事實了麼,中也~小狗狗~快給主人汪一聲~”
“我什麼時候欠你了!打遊戲都作弊的家夥,你的臉呢?”
“什麼時候作弊了,說話要講證據,沒證據就彆瞎說。”
眼見中也快要爆發了,那張臉黑黑紅紅像是吃了魔鬼椒般下一秒就會噴出火來,站在一邊的羽仁徹扯住太宰的後領將人拉過,再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腦殼。
沒有出聲,眼神卻含著警告的意味。
這一招還是有用的,太宰噘著嘴道:“好嘛好嘛~中也,我們找森醫生。”
中也下意識的挑眉,有點奇怪的看著羽仁徹臉上戴著的醫用口罩。成人用的口罩將他大半張臉遮蓋,隻露出一雙眼角微狹長的鳳眸,黑黝黝的眼珠子平靜無波的回視著他。
不戴口罩還好,隻是讓他看起來有些偏瘦,戴了口罩後,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還沒養好的凹陷的眼窩就變得很是明顯。老實說,被這麼一雙眼睛看著時,都覺得有些滲人。
“切,先進來吧,我去叫他起床。”
好歹也是老客戶了,中也沒有帶路,而是讓他們自己去診療室,踩著拖鞋跑上樓,估計是去叫人。
進了診療室,太宰脫下了棉襖,小心的用衣擺將帽子包起來,保證不漏出一個本體,放在病床上,才開始自己的探索旅程。每次來森醫生的診療室,他都控製不住眼睛瞎看,好像是在密室裡尋找什麼深藏的寶貝一樣專注。
趴在藥櫃的櫥窗,仰著頭看放在最上麵的藥瓶。頭不回的說:“你知道高血壓藥和低血壓藥混在一起喝下去會有什麼效果嗎?”
羽仁徹對醫學這塊是白板一張。“會、如、何?”
“我也不知道,要不試試?”太宰說著,就要開櫥窗的玻璃門。門上了鎖,他就去掏口袋裡的曲彆針,掏了一會,還是沒能從繃帶堆裡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森醫生已經進來了。一手扒拉著睡亂的頭發,下巴是沒處理乾淨的胡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進來:“怎麼這麼早啊呼啊——”
說到一半又連打了兩個哈欠。
羽仁徹看他睡眼惺忪,直接拉開旅行袋的拉鏈,在森醫生困倦的眼神下,嘩啦啦的將裡麵的現金倒出來。一遝百張用白條封起的萬元鈔票,加上太宰小書包裡的,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醒、了?”
森醫生眼裡冒著金錢的符號,雙手緊握置於臉頰邊,身體柔軟的舞動著:“醒了醒了,不能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