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彆想離開(1 / 2)

太宰的思緒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在想著, 他想通過這個故事試探什麼?

乍一聽是補全了繪本上舍去的真實背景,用完整的故事來探知他的偏向。以完整的故事背景,延伸出人性的思考。撇去老夫妻、兔子和狸貓的身份, 單以立場來劃分的話, 老夫妻指的是侵入者,兔子是當事人, 而狸貓就是兔子成長的環境。

狸貓是兔子所處的原生環境, 代表黑暗。冷血殘酷的狸貓對侵入者不屑一顧,卻溫柔的包容著兔子, 是兔子的舒適區。老夫妻是打破這個舒適區的侵入者,為黑暗帶來了一束光明, 讓兔子產生了眷戀和渴望。

狸貓為了留住兔子, 毀滅了光,也毀滅了兔子心中的希望,最終狸貓被殺死, 這份死亡並非毫無價值,它磨滅了兔子向往光的希冀, 徹底將兔子留在了黑暗之中,再無奔向光的可能性。

畢竟,光已泯滅, 沒有光的入侵,即便是消滅了黑暗(狸貓),又會有另一個黑暗(兔子)代替它執行原有的職責。狸貓因為恩將仇報而死, 兔子何嘗不是‘死’於背叛摯友。

但若往另一個角度想,舍棄羽仁徹補全的是故事背景,單以被摘出來的這段兔子無由殺死朋友的繪本故事來看,兔子是純然的黑暗, 狸貓則是光,黑暗捕殺了光明。

兜兜轉轉,兩者就像是輪回一般,都是指向一個結局:兔子已然深陷泥潭,無法自救,隻能沉淪其中。

因此羽仁徹提問的那個問題,不管是選擇兔子還是狸貓,都是一樣的。中心思想沒有變化,不過是從一個黑暗跳到另一個黑暗,終究無再見光明一日。

思緒的另一半,是個讓人齒冷的發現。羽仁徹——是個瘋子。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太宰就發現了羽仁徹心理不太正常,儘管他偽裝得很好,然而在太宰眼裡,他就像是一塊鏡子,一個相機,收集著複刻著肉眼所見的東西,就算表現得融入人群和社會,終究隻是模仿,真實的他隱藏在表象的背後,冷漠的目空一切的看著外麵的世界。

就如同抵在他上方的這個人一樣,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幽深的黑眸裡空無一物,麵無表情,像是一尊精心打造出來的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太宰治的一生裡,即便是算上前世的一生,都未曾見過如羽仁徹這樣的人。

這樣讓他心悸,甚至讓他產生名為恐懼之感的存在。這是多麼稀奇的一件事,他竟然會覺得對方危險得讓他承載不起。

羽仁徹仔細的端詳著太宰的神情變化,讓他稍微遺憾的是,憑借肉眼並不能察覺太宰的所思所想。他養著的這位妻子,比他想象中更擅長隱藏自己的思緒。

即便是如此逼問下,嘴角的笑意沒有偏離半分,眼裡投射的光沒有黯淡一寸。太宰認為羽仁徹是個複刻他人情緒的人偶,在羽仁徹眼裡,太宰何嘗不是一個映射他人情緒的人偶呢?

一個是沒有心的怪胎,一個是將心藏在軀殼深處的膽小鬼,在外人眼裡,都是無心的怪物。

覺得有些無趣的,羽仁徹坐起身來,拉著沒有反抗的太宰一同盤坐在榻榻米上。

“你之前好奇過,為什麼我那麼執著於收集周邊的信息和情報,不管好的壞的,重要的無關緊要的,猶如囤積癖一樣都要扒拉在身邊。若是要為什麼的話……大概是需要吧。”

“……需要?”太宰用一種好奇的語氣詢問。

然而羽仁徹已經看透了他的虛偽和假象,他相信太宰表現出來的這一麵,和他真實的一麵是截然不同的。

“用一個書本上學來的詞彙形容,我以前生活在一個象牙塔裡,然而有一天,象牙□□塌了,我一無所有。”

付喪神們,曾經是他生活的全部。儘管那段日子並不能算上全然的美好和安逸,但在適應了之後,也能自得其樂。然而,他的想法終究隻是一廂情願。他沒有他們已故的主人重要,在他們的心目中,那位英年早逝的女性才是他們的歸屬。

“一無所有的我,要走了人類生存必要的資源,也就是金錢,而因為你,我失去了這份資源,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太宰摸了摸鼻子,他不覺得心虛,畢竟這事也怪不到他身上啊。可羽仁徹這番話,邏輯挺順的,合理到讓他無言以對。

“再次一無所有的我,選擇抓住了你,一個人類。”羽仁徹伸出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臉頰。“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比較好奇,為什麼要用‘人類’來形容。難不成你是在說,你不是人?”太宰露出求知若渴的樣子,沒有害怕,隻有純粹的求知欲。“但你確實是人啊,心臟會跳、會呼吸,有體溫,要吃喝拉撒,雖然有時候強得不像個人,性格更是渣得不做個人,可確確實實是人類啊!”

羽仁徹動了動眉毛,沉寂的表情被這個下意識抽搐麵部肌肉的動作打破,如同是注入一波生氣一般,黑白的圖像染進了一抹明亮的顏色。

“我知道你在……cue我。是這麼說沒錯吧。”他按了按太陽穴。“我之前生活的環境比較簡單,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簡單,沒有爾虞我詐,彼此都是坦誠相見,與其說是互相信任,不如說……他們不會。”

付喪神是刀的化身,擁有人類身軀的同時,也被賦予了人性。然而刀終究還是刀,他們直來直往,就算閱曆遠比人類的壽命要長,他們終究不是人,無法搞清人類腦子裡的彎彎繞繞。

“他們不會,卻希望我會,因為我遲早會踏出那方困守的天地。我收集信息也在於此,在學著怎麼做個真正的人。”

羽仁徹說到這裡,重重的點頭,語氣很篤定。

太宰一陣失語,他按著額頭思索片刻,用一種奇怪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對他說:“稍微搞明白了一點,但人的性格也分多種多樣的,你學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對?”

“什麼意思?”

“比如,人類的腦子也分金魚、猴子、正常人和天才,人類的性格也分中也、織田作和我。”

羽仁徹歪了歪頭:“關他們兩個什麼事?”

“關係可大了!”太宰豎起一根手指,像是覺得羽仁徹這種語氣玷汙了他的女神一般,帶著一種針對他的怒氣說道,“中也就是沒有腦子,隻知道橫衝直撞,呆頭呆腦的笨狗!織田作就是那個站在高台上睥睨著萬物的神明,總能夠不露鋒芒的指出真相,簡稱大智若愚。而我——”

太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像我這種福慧雙修神機妙算穎悟絕倫足智多謀還一表人才英俊瀟灑的人,世界就隻有一個!”

羽仁徹眯著眼睛,透著懷疑,末了冷漠的‘嗬嗬’一聲,算是回答。

見太宰不滿,他輕輕咳嗽一聲,岔開話題:“總之,我是想告訴你,不必過多揣測我的用意,因為我對你也沒有什麼要求。”

“……真的?”

“家務還是要做的,我主外你主內。”

太宰冷哼一聲,覺得這小子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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