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對他們幾人來說沒什麼意思,織田不吝底片的將太宰的一舉一動都拍了下來,就連中也都入鏡不少。福澤諭吉和森鷗外一前一後的坐著,福澤穩穩的舉著錄像機,一邊錄像一邊和森鷗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隻是看上去,更像是森鷗外在說,福澤唯有忍不住的時候才冷著臉附和幾聲。說話聲音很小,加上觀眾席不缺乏給自家孩子加油鼓氣的家長,他們的聊天內容羽仁徹一個字都沒聽清。
他也不關心他們聊的內容。在武裝偵探社還未正式開業前,福澤給森鷗外做了一段時間的保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搭上邊的,反正在那段時間裡,福澤一直都是繃著臉,散發的氣勢比以往更加的懾人。
後麵突然鬨崩了,打得你死我活,雙雙重傷,羽仁徹去醫院探望福澤的時候,倒是挺亂步提了一嘴,說是和與謝野晶子有關。
不過眼下,羽仁徹更重視的還是坐在自己旁邊的綾辻行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啦啦隊裡的太宰,嘴上也沒閒著。
“找到了麼?”
“還沒。”
“真意外,竟然有連你都找不到的人。”
“魚就算流入大海,遲早也會冒頭。”綾辻行人嘴角輕勾,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前麵的觀眾猛地打了個噴嚏,嘀咕著冷。
即便是在這種陽光明媚的夏日,綾辻也自帶冷氣。這也是羽仁徹為何頂著對方的冷臉和不悅,還硬要跟他坐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他不怕冷,倒是討厭高溫。
“我以為你會喜歡現在的生活,福澤先生他們並不難相處,不是麼?”羽仁徹道。
綾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譏諷的道:“失智了麼?你不會狂妄自大的以為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情,都會按照你的想法發展吧。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為了尋找那個幻術師,才會暫時替代江戶川亂步成為偵探社的偵探。彆說你反悔了。”
“‘人上人不造’。”羽仁徹唏噓道,“對你來講,是最需要的東西吧。”
吸進的空氣仿佛夾雜著冰渣,感受到對方不加掩飾的冷意,還有驚動了福澤和森鷗外的殺意,羽仁徹低笑出聲。“行吧,我得承認,你不是我能掌控的人。”
“那我得提醒你,你的失算不會僅有這一次。”綾辻說完,將嘴裡已經吃完糖的糖棍取下,又重新拆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裡。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懷裡見崎鳴的頭發,身處於人群的中央,卻猶如是誤入廟會的獨行客一般,與周圍格格不入。
羽仁徹淡笑不語。
與綾辻行人的相識,是對方先找上門。將他堵在了租屋的樓下。這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但很快的,羽仁徹就覺得他看錯了。
他曾經撿到了一個重傷的金發少年,得了一筆橫財,那個人來得蹊蹺,消失得更加快速,甚至連對方留下來的麻煩,都是羽仁徹出手平息。
一口氣得罪了橫濱好幾個非法組織,那場轟轟烈烈的通緝刺客的惡劣事件,隨著港口黑手黨的一個準乾部的死亡而落幕。也算是變相坑了港口黑手黨一筆,畢竟刺客造成的事端,鍋被套在了那個港口的首領的頭上。
但那個人,不是找上門的綾辻行人,而是一個偽裝成綾辻行人模樣的幻術師。
幻術師,這個稱呼是從綾辻嘴裡吐出來的。聽他說,對方是個專門對黑手黨下手的複仇者。
也不知道綾辻是怎麼得知對方以他的臉做偽裝,又是怎麼尋到了羽仁徹的頭上,在線索於羽仁徹身上中斷之後,有點賴上來的意思。
綾辻想抓住幻術師,就必須盯緊羽仁徹,這是他能找到的最便捷的一條路。
而羽仁徹……覺得挺麻煩的,乾脆將人坑進了武裝偵探社。
說起來,這其中有一件事倒是出乎羽仁徹的預料。福澤諭吉是異能力者。他的異能名‘人上人不造’,是個能輔助其他異能者控製自己力量的特殊能力。
明明聽說異能者的數量很少,他身邊卻大多數是這種人,這種特殊的運氣也讓羽仁徹有些費解。
校運會在繼續,亂步無可爭議的成為了猜謎大賽的冠軍,太宰親自設計的謎題難倒了一大片人,幾十個人參加的賽目,第一輪就刷得隻剩下亂步一個,不到一分鐘就潦草結束。
中也的千米賽跑也以他大距離拉開第二名而獲勝。
接下來輪到的太宰,他心心念念的獎品是蟹肉罐頭的遊戲,也在織田的幫助下拿到了。
校運會進入了尾聲,是後頭的上台答謝流程。太宰作為項目的策劃人自然也被主持人喊上台。他上了台子,沒忍住的回頭看了眼觀眾區。
在一群人之中,毫不費力的捕捉到了織田作,還有他旁邊羽仁徹的身影。
羽仁徹的眼裡空無一物,嘴角含著虛假的笑意,也不知道神遊天外到了哪裡。太宰清楚,這個校運會從頭到尾,恐怕對方都沒真正看進去。不管上場的是亂步還是中也,又或者是他,項目激不激烈,遊戲好不好玩,都不曾入眼。
所以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想過邀請羽仁徹。
就連贏了一箱蟹肉罐頭的開心,都消退了許多。
那個小老頭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對這個世界的存在而言是多麼的突兀,又是多麼的違和。
連讓人想探究的念頭都不會升起的,遲早會離開的異類之中的異類。
可能是因為一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才會相安無事的相處到現在吧。在他的世界裡,有沒有這個人,都是一樣的。
遲早要離開的存在,不需要疏遠,也不需要思考怎麼割裂開建下的羈絆……早已經知道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