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這位鄰居今天穿的一件灰藍色西裝,款式有些複古,領結打得一絲不苟,身形挺拔,氣質出眾,除了目光陰沉,臉上沒什麼表情以外,實在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這種人能是偷窺小男生的變態?】
【看著也不像啊。】
楚惜羽說了彆人的壞話,不免有點心虛,抬手扯了下自己的帽沿。
他想了想也是,確實不太像。
他感受到了閣樓上的那個男人無法忽視的目光,垂下了眼眸,猶猶豫豫地摘下了一隻手套。
外婆荒廢已久的菜園子比家離那座古宅近了百餘米,又正對著那座古宅東西側的閣樓,沒有了那片低矮翠綠的竹林阻隔,讓視野開闊了許多。
瓦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在菜園的不遠處,生長著一顆蒼老的百年槐樹。
它枝繁葉茂,如同一把墨綠的巨傘聳立著,綠葉間綴著淡白色的槐花,微風拂過時,繁密的枝葉便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帶著淡淡的清新芳香。
從閣樓東側的雕花窗戶往下看,便足以看清菜園子及東南一側。
楚惜羽連躲藏的遮掩物都沒有,他仰頭和他對視了幾眼,再也無法裝作沒看見。
楚惜羽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
他羞怯地垂下頭,臉頰被陽光熱得泛紅,重新套上了自己的手套,裝作沒看見似的,繼續低頭鋤地。
一下、兩下、三下……
在太陽落山之前,他終於把播種、澆水、施肥等一係列工程完工了。
他站直了身。
一滴晶瑩剔透的汗珠順著他的下巴滾落,他的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楚惜羽有點熱得受不了,緩了幾口氣後,徑直走到田埂的末尾拿水喝。
他彎身時,寬大的白色衣擺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露出了一截腰身。
隻見他雪白的肌膚上沁著汗珠,後腰纖細嬌軟,隱隱約約還看得到一點腰窩,他支起身後,衣擺很快就遮住了這片誘人的景色。
秦繼站在閣樓窗戶前,從所處的位置看過去,足以一覽無餘。
楚惜羽沒有察覺到來自秦繼陰冷的目光,他隻覺口乾舌燥,自顧自擰開自己黃色的小熊水杯,仰頭急咽了好幾口。
因為喝得太急,他的嘴角溢出了幾點水珠,他沒在意,繼續喝了幾口才停下,喝完後才抬手,蹭乾淨沾有水珠的唇角。
側身放水杯時,他發現秦繼居然還在站在那,依舊俯視著他。
這下讓楚惜羽想裝看不見都難。
楚惜羽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帽沿,小草帽替他遮擋了酷熱的陽光,他出於禮貌地舉起左手,客氣地笑起來,攤開手掌在空中朝那個男人揮了揮。
他背著陽光,幾縷金黃色的柔美的笑意中帶著羞怯,就好像光芒的寵兒,耀眼明媚。
“下午好。”
楚惜羽有點害羞,他拿上自己的工具和水杯,怯怯地說:“我先回去啦。”
他按著頭上鬆垮的草帽,快步拐進了竹林裡,慌亂的步伐顯得有點笨拙。
秦繼默默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許久。
最後,他無聲地轉身,再次隱沒在黑暗裡。
分兩側大敞著的雕花窗戶,無風自發地,合上了。
……
周一,楚惜羽又照常去學校學習。
他今天起的格外的早,六點半就已經做好了早餐。
離開前,他還不忘趴在樓下梯口,提醒外婆:“外婆,早餐我做好了,您彆忘了起來吃哦!”
說完後他就背好書包,匆匆騎上了自行車,趕往睿德一中。
楚惜羽到學校的時候剛好八點左右,這所學校是私立學校,班裡來了一半不到的學生。他一走進班裡,就有不少人將目光直直投在他的身上,男生女生都有,一直追著他回到座位上後才收斂些。
他倍感壓力劇增,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左側身後就有個人拿筆戳了戳他的後背,力道並不輕,戳得他的後背刺痛了下。
楚惜羽沒有轉身。
身後的人有戳了第二下,力道不減。
楚惜羽皺眉,回頭看他,微微抿著唇,“乾什麼。”
“大清早的,生什麼氣啊。”陸勳笑著,笑意裡帶著痞氣,說:“誒我有事跟你說。”
又開完笑似的戳了楚惜羽一下,他的後背痛得一縮。
楚惜羽暗自深吸一口氣。
他是真的會生氣。
楚惜羽可不想和他開玩笑,他蹙著柔和的眉眼,眼裡帶著惱意,可他不敢和這樣像流氓一樣的人打架,抿著唇欲言又止。
“我和你說周五晚上……”陸勳的話音一頓,手肘撐在桌麵上,問道:“你怎麼了,生氣了?”
“你說為什麼?你……”楚惜羽看向他,本來做好心裡建設想連帶著周五那天一起好好罵他一頓的。
但他支吾半晌,看了眼陸勳高大的身形和健壯的臂膀,想說的話又突然轉了個彎,用小了幾分的聲音道:“你彆戳我了,很疼。”
“啊?”陸勳愣了下,對楚惜羽可憐的示弱有些招架不住。
“哦。”陸勳看著他示弱的眸光,不由得看怔了一瞬,大腦空白一片,滿眼都是楚惜羽柔弱白皙的臉,他隨手拿了下自己的筆,慢半拍地問道:“是這個?”
楚惜羽點頭。他心道還能有什麼,沒戳你身上你當然不會知道疼。
陸勳感覺今天異常燥熱,他扯了下衣領,指腹摸了下高挺的鼻梁,把手裡的黑筆收了,“對不起啊。”
宋之聞這時正巧從教室門口回來,他在自己的課桌上拿上作業本,來到楚惜羽桌前,說道:“惜羽,你的作業還沒交吧?我正要去交,順便幫你的給交了吧。”
“哦,好。”楚惜羽找出自己的作業本,遞給他,“謝謝啦。”
“還挺好心的啊團委。”陸勳不鹹不淡地對宋之聞說了句,又換了個姿勢撐起下巴。
宋之聞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他沒搭理陸勳,拿上楚惜羽的作業本後,疊在了自己作業的下麵,溫和笑了下,“不用客氣。”
說罷,他就轉身去交作業了。
楚惜羽沒說什麼,他剛要轉回身來,就被陸勳扯住了衣袖,他問,“還要乾嘛?”
陸勳耳根通紅,看著楚惜羽水潤的唇瓣,耳
邊回蕩著在他聽來意味不明的話。
他喉結滑動了下,說:“我想告訴你件事來著,就是上周五晚上,也就是前天,梧桐路有輛公交車墜橋,聽說被發現的時候,車裡的幾個人全都死了。”
楚惜羽身上的汗毛直接立了起來,越想越後怕。
要不是那天他和林清雪提前下了車,那他可能已經……
“怎麼了,”陸勳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嚇到了啊。”
陸勳撐著下巴,趴在桌上近距離看他,楚惜羽的皮膚白嫩細膩,臉上沒有半點瑕疵,他的側臉尤其驚豔,纖長的睫毛茂密卷翹。
“你要是害怕,我今天可以帶你一起回家,怎麼樣,要不要?”
楚惜羽想得出神,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