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家家事混亂,談父出軌情人,情人懷孕逼宮,被談斯歧母子聯手雙雙送進療養院,並且一個瘋癲,一個失去生育能力。
她不知道簡呈言想對她表達什麼,想表達談家豪門水深?
還是想表達談斯歧母子心狠手辣、手腕決絕?
那如果,談斯歧十歲的綁架是那位想上位的小情人策劃的呢?
如果年幼的談斯歧奄奄一息等待救援時,所謂的父親一邊敷衍妻子自己已經報警,一邊還窩在懷著孕的情人的溫柔鄉裡呢?
上半部和下半部結合,才是完成的故事,否則隻會覺得東是東,西是西。
她很慶幸寒假夜宵那晚,自己先從張極意那裡問到了故事的“前因”,不會被這突如其來的“後果”影響。
但就算沒有聽到“前因”,後麵再仔細回想的話,也能發現端倪。
“今天講故事的手法很粗糙,有點不像班長下棋的樣子了。”夏清讓笑說,“談家將這件事瞞得密不透風,瞿田田曾跟我講過,她在帝都上學的傳媒部表姐,也隻知道談家發生過大事,彆的一概不知。”
“這種秘聞,除了跟談家同樣級彆的豪門,又有多少人能查得出來?”
像紀輕雨,就隻知道談家掌權人更迭和談父進療養院而已,並不知道談父情人這一茬,更彆提絕育這說法。
療養院既然是談家的,保密協議必然不會這麼兒戲,放任離職的人這樣輕易說出。
“所以,班長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夏清讓輕問。
“確切地說,療養院是阿歧一手策劃的。”簡呈言慢條斯理地攪動南瓜羹,語氣柔和,“那會的於姨還不是如今談家強勢的掌權人,隻是一個養尊處優的柔弱貴婦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後麵阿歧出了多少力呢?”
“還有上學期安可然打著石膏的腿傷,也是阿歧的手筆。”他的一字一句像蠱惑,“小讓不覺得,阿歧很危險嗎?他的心思比你想象中的深得多。”
“不覺得。”夏清讓眼神平靜,“班長好像把我想得太偉光正了,我不是什麼正義使者。相反,我很喜歡他們的選擇和做法。”
張極意說談斯歧從山上被救下來,渾身都是鞭抽的血跡時,她甚至很感激,還有母親可以陪在談斯歧身邊。
身體上的疤痕可以用係統的美膚物品去除,不留痕跡,心上的呢?
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怒意,養成了他性格裡部分的戾氣,但她覺得談斯歧其實一直在抑製著那一部分陰暗麵,培養興趣,追求事業,不斷跟自己和這個世界和解。
甚至於,在喜怒不定、脾氣不好甚至說話難聽的表象下,他有時很溫柔。
不然,跟在他身邊的聾啞阿姨和司機,又怎麼還會待人有如此親切的笑意呢。
夏清讓抬眸,仔細打量眼前優雅矜貴的少年。
反之,跟在平易近人的簡會長身邊的人,才都是冷心冷情效率極高的精英。
如果從朋友的視角剝離,單純談論四個人,其實簡呈言才是骨子裡最傲慢的那個吧。
“是麼。”意料之外的答案讓簡呈言微微錯愕,他搖頭失笑,“你之前對安可然那麼上心,我還以為......”
“安可然?我很討厭她。”夏清讓也有些意外簡呈言的理解,“有些情況是看到了就會幫,不管她是不是安可然。”
“是我理解錯誤,今天做了錯誤的決定。”簡呈言坦言,他現在能很坦蕩接受自己的失誤。
“班長,如果當初是你被綁架的話,你做出的選擇應該會跟談斯歧差不多吧。”夏清讓說,“你其實很認同他的做法。”
“是啊。”簡呈言眉眼彎彎地感慨,“小讓了解我,居然比我了解你多。”
“所以我還是不懂,班長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夏清讓由衷迷惑。
簡呈言安排了體驗,安排了這一出,就是為了對她說談斯歧壞話?
很迷惑的行為,一點也不像會長。
“大概是因為......你喜歡他?”
簡呈言的聲調很平,比起問句,更好像是肯定句。
夏清讓愣了一秒,沒回答。
曦光從食堂的透明玻璃窗折射入內,照亮女生白皙的臉龐,仿佛能看到細小的絨毛。
簡呈言沒放過她纖長眼睫一瞬間的輕顫,那微不足道的頻率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情。
果然,還是晚了啊。
真可惜。
“我幫你吧。”簡呈言忽然說。
“......什麼?”夏清讓回過神,下意識舀了一勺粥放入嘴中,以忙碌的舉動掩飾剛剛她避而不答的失態,沒太聽清他最新說的。
“其實我也不懂,”簡呈言沒回答,也沒重提,而是婉轉歎息,“明明我們才是最先認識的。”
怎麼就讓彆人後來者居上了呢?
“可是開學前,班長不是寫了‘絕交信’麼?”這道題,夏清讓能自如地笑著回答,甚至能打趣,“我以為班長那時是真的不想再有聯係,如果不是的話,我可以道歉,是我太小肚——”
“我道歉。”簡呈言快速又乾脆地接下她的話茬。
他笑著搖頭,沒想到自己從那麼早開始就輸了。
“接受你的道歉,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夏清讓眨了眨眼,“歉禮的話,回校前班長請我喝奶茶吧。”
這是簡呈言在寫了告彆的信後,卻在再一次出現在書店時對告彆信隻字不提,欠她的道歉。
“隱瞞身份的事,我也向班長道歉。”這也是她遲來的道歉。
“你呀。”簡呈言無奈輕笑。
怪不得在醫務室她隻留下宋與瀾,而沒對他有所表示,大概是為了等這一刻吧。
見她的粥碗所剩不多,簡呈言看了看腕表道:“你先吃,我查查附近有沒有好喝的奶茶店。”
“好。”
簡呈言覺得很神奇,這樣說開後,他居然沒有懊惱,反而在決定幫她後有些滿足。
他對她的喜歡,大抵是不需要她回應的,更在比起自己懂得她,她居然更懂自己後,而更感覺開心。
“小讓覺得許佑默怎麼樣?”簡呈言最後試探。
比起談斯歧的心思深沉,許佑默更好控製,家庭氛圍也輕鬆和諧,她的路會更好走。
“什麼怎麼樣?”夏清讓隻覺得頭大,“你們彆老欺負他。”
簡呈言笑笑不說話。
算了,無所謂,不管她選的是誰。談斯歧會為她解決前憂後患又怎樣?
許佑默若是非她不可,許家未必不會主動鬆口又怎樣?
隻要她走的是他鋪就的路,她的未來就永遠有他的一部分。
還是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