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們的關係已經惡化到,隻能聊工作了?”祁湛的語氣裡帶著些玩笑意味,聽起來倒是輕鬆的。
蘇梨輕笑出聲:“又不是什麼仇人…”
她以前也曾經設想過,他們分開後再重逢會是什麼樣的呢,會因為放不下對方而痛苦嗎,還是會像陌生人一樣?
事實上,跟祁湛相處起來,其實是鬆弛的。
他們談過一段戀愛這件事,好像從記憶裡抹去了,就像是一場夢,剩下的隻有他們是青梅竹馬夥伴的記憶。
“那不就行了。”祁湛說著,“我來看看你,免得我們的大編劇病得不能工作了。”
祁湛來了以後,蘇梨就裹著個小毯子,在客廳窩著,她頭發都沒梳理,亂糟糟的,但好像也覺得無所謂,反正小時候渾身沾著泥巴的樣子都見過。
明明是在她家,祁湛比她還熟絡。
因為工作忙,她好久都沒進過廚房,家裡冷清的什麼都沒有,祁湛打開冰箱看到空蕩蕩的冰箱,跟嶄新的一樣。
他回頭看一眼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蘇梨。
祁湛時常在想,他們分開以後,梨子到底在怎麼生活呢?
自己本身沒有什麼資格再乾預。
甚至,祁湛在那些年裡也很清楚,蘇梨選擇分開肯定是因為她想要更好的生活,人終究就是趨利避害的。
所以她一定在好好生活。
隻是還是會經常擔心她沒有照顧好自己。
蘇梨沒有注意到祁湛落過來的目光,隻是聽到他突然問自己:“冰箱買來當擺設的?家裡什麼都沒有。”
“忙。”蘇梨垂眸,“都在外麵吃,家裡沒必要存東西。”
“你病了本來就好得慢,今天打算直接躺著等痊愈?”
蘇梨斂著眸,總覺著祁湛在責備自己,她堵看他一句:“祁湛,我發現你這人現在很嘮叨,我建議你回去跟奶奶嘮去。”
“已經跟奶奶嘮過了。”祁湛說,“剛才在路上的時候,給奶奶打了電話,說你病了。”
“嗯?”蘇梨回頭看過去。
祁湛正低著頭洗菜,他剛才在路上已經買了新鮮的,還好買了,不然現在還得等。
“奶奶說你這小孩兒就是不知道照顧自己,在外麵還要讓她擔心。”
“我就是不想讓她擔心才沒說的。”
這種小感冒發燒的,哪兒需要跟奶奶提,還叨擾老人家。
“奶奶還說,讓我多盯著你點兒。”祁湛抬眸,語氣悠悠的,“所以我也是聽奶奶的吩咐,才來叨念你的。”
蘇梨哦了一聲,不想多說話,總覺得說話多了會耗費體力,累得很。
她就這麼靠在沙發上,沒多久又覺得困,迷糊地睡去,夢裡偶爾聽到廚房那邊傳過來的細碎的聲響,淺眠更容易做夢。
蘇梨夢到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在夢裡,她聽著奶奶的叨念,躲在祁湛身後一定要他幫自己說話。
奶奶說,“生病了還不知道好好吃藥!還想阿湛幫你!”
少年不惱,很有耐心地溫柔笑著,從衣兜裡給小蘇梨摸糖,又跟老人家說:“沒關係的奶奶,我去哄。”
蘇梨從小最聽祁湛的話了。
兩個人的命運像是解不開的結,從小時候祁湛第一次把她擋在身後的時候,祁湛就成為了她的阿湛哥哥。
那個時候,她有很多煩惱,但其實也能說是無所顧忌的。
隻要祁湛在的話,是可以勇敢地麵對一切的,以前,祁湛是她的勇氣,現在——
她自己是自己的勇氣。
蘇梨是被祁湛叫醒的,他站在廚房那邊,聲音輕柔地像是夢裡傳來的。
“梨子,起來喝粥。”
等她醒來,仿佛是童年的小蘇梨做了一場夢,夢醒來以後他們都長大了,她看著祁湛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兒呆。
祁湛見她醒了再出神,也沒催她,蘇梨剛醒來是喜歡發呆的,正好把這粥吹涼一些。
在外麵的光落進來的一瞬間,她的記憶模糊又交纏,在這夢境交織的混雜中,差點有一絲覺得他們沒有分開的錯覺,這想法隻在蘇梨的腦子裡閃過了半秒。
因為她在意識到的時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心跳是平穩的。
她並沒有心動,也並沒有覺得雀躍,她隻是這樣很平靜地看著他。
看著一個老朋友。
蘇梨終於緩慢回過神,看著男人修長的手指握著陶瓷勺子,在輕輕攪著那滾燙的粥,她忽然低頭笑了。
“祁湛。”
“有你當我的哥哥,真的很好。”
如果兩個人身上有這種無法擺脫的羈絆,那就忘了吧,不把對方當作曾經的戀人。
隻是哥哥。
青梅竹馬的哥哥。
他們這樣就很好。
祁湛低低地“嗯”了一聲,他們都接受了這樣的結局和答案,隻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有人懷揣著彆的想法。
是否有人因為懼怕關係的徹底崩裂,隻能用所謂的朋友來騙過對方,也騙過自己。
“是啊,還得親自來給你熬粥,吹涼了端到你麵前。”祁湛眉梢微揚。
蘇梨跟他嬉皮笑臉的,“謝謝大明星。”
粥涼得差不多了,祁湛也的確端去了她麵前,放下的時候,還很是故意地歎了口氣。
“行了,以後這活兒讓你男朋友乾。”
蘇梨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後,也就是笑了笑,她的語氣沒有半點不適——
“沒問題!”
“等我談戀愛了,一定第一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