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校門還有十分鐘時,李溫水對著車窗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儀表,隨後拿出卡頓的舊款手機對著車的方向盤拍了幾張,而後又對著自己自拍,他拍照時稍微摻雜了點小心思,將開車的梁瑾也一並照了進去。
就在他高興的想發朋友圈時,一隻手按住了李溫水的手,梁瑾目視前方,似笑非笑,瞧不出來情緒波動:“我們約定上是怎麼說的?”
李溫水一愣,隨後不情願的刪掉那張有梁瑾的合照:“發幾張照片也不能說明我們是那種關係啊,我不發你了還不行嗎?我的自拍可以吧?”
他把毫無美顏就十分抗打的自拍拿到梁瑾眼前晃了晃,梁瑾收回手沒再說什麼。
接觸這麼長時間,梁瑾還是不喜歡李溫水這種暗戳戳炫耀著與他有關的一切的小心思。
轎車繞到人流稀少的學校後門停下,梁瑾道:“我還要去停車,不用等我,你自己進去吧。”
梁瑾開車離去後,李溫水挺胸抬頭走進學校。
同時湊巧在後門買水的李櫟彥看到這一幕,他直勾勾盯著李溫水的方向,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
輔導員辦公室內,李溫水檢查完最後一張畢業證,他將所有的畢業證擺放整齊,對辦公位上忙碌的中年女性說道:“正好是四十五人的,沒有缺漏。”
輔導員眯著眼睛盯緊電腦屏幕上的畢業三方協議表:“好,一會兒你拿回去發給他們吧。”
李溫水轉身要走時,輔導員突然摘下眼鏡揉揉疲憊的雙眼:“溫水啊,你真不打算考研究生嗎?以你的頭腦,不繼續深造可惜了。”
“我暫時沒這個打算。”李溫水手指無意識的攥緊畢業證書,如果可以深造他當然想,可他缺的不是深造的機會,而是錢。
輔導員喝口茶水:“是有彆的什麼打算嗎?考公務員?還是編製?”
李溫水搖搖頭,這些工作都不能夠讓他快一些還清債務。
輔導員沒再說什麼,她隻是覺得惋惜,李溫水不僅學習出色,把班級管理的井井有條,做事效率也高,讓她在生病住院期間少操了很多心。這樣的能力和頭腦,不繼續提升學曆太可惜了。
可這種事她也隻能勸到這個份上了,她帶了十幾屆學生,深知每個人的人生境遇不同,也就會選擇出不同的人生。
即使李溫水從沒說過自己的家庭情況,但她能看出來一些,這孩子要比他偽裝出來的生活苦多了。
李溫水來到班級時,班級裡亂哄哄的,提前來的同學們都已經換好了學士服,三個人五個人,或者小團體一起拍照。
頻頻有目光落在李溫水身上,但是沒人找他拍照。
學士服已經被大家挑的不剩幾件了,李溫水走過去隨便拿起了一件,他沒急著穿,而是將包裡的畢業證書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他剛一放,所有人一窩蜂似的圍過來。
李溫水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揚起頭顱:“排隊,我叫到名字的,簽字領畢業證。”
……
同學領畢業證期間,有幾個人注意到了李溫水的帽子,有人不屑,有人冷哼,也有人羨慕的問李溫水的帽子多少錢買的。
李溫水心情不錯,隻要有一個人認出他的帽子,不管是出於討厭他還是羨慕他,這頂帽子就沒有白戴。
畢業證發完,團支書叫大家下樓拍畢業照。
李溫水走在同學們中,沒人與他搭話。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並未表現出異常。
身邊有人走過時突然撞了他一下,那人“哎呀”一聲,假裝沒看見:“班長啊,沒事吧你?”
這是李溫水大一室友張文,李溫水和他不對付。
“呦,”他瞟了一眼李溫水的帽子和鞋,“班長這是去哪發財了?這帽子和鞋跟你這一身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啊。哎對了你找到工作了嗎?不久前你還去我爸的公司應聘了來著?班長這一身,這麼有錢,怎麼不讓你爸媽給你安排工作呢,自己找多丟麵呀。”
李溫水看都不看他:“自力更生不丟人,肯老父母才丟人,麵試那天我見過你爸,六十幾歲的人了兒子不爭氣天天打遊戲,你才更應該為此感到羞恥。”
張文伸出手指:“我操,你!”
有人拉住張文,勸他:“你惹他乾嘛,你有他嘴皮子快嗎,離他遠點得了。”
走出教學樓,天清氣朗,李溫水來到操場上一塊空地換上學士服。
再一抬頭,李溫水看到了站在李櫟彥身邊的李群和吳冬雅。吳冬雅抱著剛滿月的女兒滿麵笑容,李群也像個慈父一般勾著兒子的背。
在李溫水印象裡,李櫟彥的每一次畢業,他們都沒有缺席過。
或許對於李櫟彥來說,他們是一對合格的父母。
李溫水覺得眼睛不太舒服,目光移向了另外一邊。
他瞧到了學生堆裡即使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服,也依舊出眾的梁瑾。
洛嘉楠氣喘籲籲小跑到李溫水身邊:“溫水!我來晚了,我的學士服和畢業證你都給我拿著了吧?”
“在我這呢。”
洛嘉楠一把抱住李溫水,笑的合不攏嘴:“我就知道你會幫我拿。”
李溫水目光遙望,穿過層層人群看著梁瑾。
梁瑾的人緣似乎一直都好到沒話說,高中的時候梁瑾的身邊就左擁右簇,此刻也是很多人圍著他要合照。
梁瑾始終麵上帶笑也不拒絕,維持著溫雅親和的富少爺形象,有人拍照時會偷偷貼緊梁瑾,有人會羞澀的看著他。他背著手臂,氣質出塵,仿若著名打卡地標。
李櫟彥拍照時為顯得親昵,飛快地摟了一下梁瑾的手臂。
也許是兄弟之間的感應,拍完照後李櫟彥鬼使神差的回過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李溫水。
他臉上笑意變淺,大步走到李溫水麵前,也沒了往日害怕李溫水的模樣,質問道:“你早上坐梁瑾車來的?”
李溫水唇角勾起,笑容明豔:“是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