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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溫水站在原地, 神情茫然。

梁老爺子半闔著眼皮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打沉香木桌:“祠堂的工作不太適合你。”

“不適合我?是什麼意思?”

穿堂風匆匆而過,吹散了李溫水身上的熱度。

他不明白怎麼就不合適了?

每天徒手擦靈牌, 那麼多靈牌擦完時手都酸了。院落早晚各掃一遍, 碰上雨天還要用小桶一遍遍將積水舀出去。

他明明做的很好了啊。

細雨綿綿落下,院落中這陣子被李溫水照料過的花朵在風裡盛開搖曳。

梁老爺子是今早路過梁瑾院落時湊巧看到了與李溫水親昵的梁瑾, 也就知道了梁瑾與李溫水的關係。

平日裡梁瑾的那些風流債煩不到他跟前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打掃祠堂是大事, 梁家祖上規矩傳統, 列祖列宗們定然不能容忍一個與家中長孫不清不楚的男性來打掃祠堂。

“小李,我知道你是個勤懇的好孩子,祠堂你打掃的很好,隻是,”梁老爺子瞧到李溫水受傷的神情, 手上轉動著佛珠到底是沒忍心把話說的太狠, “是你的八字不太適合做祠堂工作了。”

其實不然, 李溫水的八字與梁家非常相合,甚至旺他梁家, 要不是他這個不老實的孫子把人家欺負了,他又怎麼會趕人。

李溫水咬住下唇, 他不了解八字, 不清楚為什麼剛開始合適, 現在又不合適了。

不就是個打掃祠堂誰做不行?就因為這種迷信的理由,把他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他卻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這就是富人的傲慢嗎?

畢竟是憶苦月奉行善事,梁老爺子也不想一點後路不給李溫水留, 他瞧著這滿院子綻放的花:“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偶爾過來為我打理這些花,工資比看守祠堂少一些,但時間比看守祠堂寬裕的多。”

李溫水沒落的眼裡重新亮起微光:“少一些,是多少錢?”

梁老爺子看向管家,管家來到李溫水麵前拿出勞動合同。李溫水看向上麵的薪資,比看守祠堂少了三千,但好處是一周隻需要來三次老宅。

“好,我接受。”李溫水拿起筆在合同上痛快簽字。

雖然工資變少他就要更辛苦了,但李溫水習慣凡事往好處想,至少這樣他不用忙得焦頭爛額,也有更多的時間陪妹妹和做蛋糕了。

管家收好合同遞給李溫水一把傘,李溫水接過傘出門。

梁老爺子倒上熱茶,望著房簷滴水,歎息道:“梁瑾那小崽子什麼人都下手,害我又要重新找人,看了那麼多八字就小李最合適了,怎麼就是那種丟人的關係呢!唉!真是不省心,就會給我添麻煩!”

李溫水站在門外打開傘,院內梁老爺子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走進雨中,以前他覺得隻要和梁瑾扯上關係,連帶著沾到一點光都能讓他有好處拿了。

而如今這份見不得光的關係拿不到一點好處不說,還讓他丟了一份工作。

李溫水突然覺得他這個地下炮'友做的有點憋屈。

*

夕陽儘落,李溫水推開祠堂大門,他離開時還是關燈的房間此時已經亮起了燈。

李溫水走到門口放下傘,剛轉過身便撞入了一個沾著淡淡酒氣的懷抱。

梁瑾勾著李溫水的腰後退幾步坐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上放涼的半碗素麵,下巴抵在他肩頭:“怎麼沒給我做飯?”

梁瑾聲音清晰,不像喝醉。

李溫水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怎麼不理人?”

梁瑾抬起李溫水下巴,含笑的眸子中並無醉意。

他仔細瞧著李溫水半垂的眼眸,微微撅起的紅潤唇瓣,顯然是又在哪兒生氣了。

梁瑾將人往懷裡提了提,讓李溫水坐穩在他腿上,笑問:“今天都把李櫟彥推倒摔得流鼻血了,還沒痛快嗎?哭喪著臉都不漂亮了。”

李溫水哪兒是因為這事不高興,而事件的罪魁禍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在這兒拿他打趣。

但說起這事,李溫水還是冷哼著補了一句:“他就會裝可憐,我都沒用力他就摔了,也不知道鼻血是不是他偷偷抹上想要訛我的,不太痛快。”

李溫水說話時眼中直白的流露出對李櫟彥的不屑,顯然推得那一下對他來說並不過癮。

梁瑾歪著頭慵懶的靠在牆壁上,指腹摩挲著李溫水飛揚的眉尾,好奇的問:“那你怎麼才能痛快?”

“打他一頓,打得他鼻青臉腫,讓他不能再裝清高,”李溫水頓了頓,“還有李群,讓他哭著向我道歉。”

其實不止這些,自十幾歲開始他就總是幻想李群有朝一日老無所依,被所有人拋棄,跪著向他懺悔過去犯下的錯誤,還要說“李溫水”才是最重要的兒子。

設想的結尾裡,他會對痛哭流涕的李群說: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我不原諒你。

即使現在他的幻想並沒有實現,但每想一次,他就能在自己構造的虛假情景中痛快一次。

梁瑾瞄到了李溫水微微上揚的唇角,對李溫水簡單粗暴的痛快感到好笑:“寶寶,你的快樂真簡單。”

李溫水斂起笑意:“怎麼簡單了?說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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