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給她發微信,什麼時候都可以。
車子都開出老遠了,曲開顏才發現扶手箱杯架上有趙阿姨依著蔣老師的要求,給他們準備的茶和咖啡,怕路上堵,還配了烤好的餅乾。全是她愛吃的鹹口。
大小姐咬一口鹹而酥的長條餅乾,取笑開車的人,“喂,三十歲的男人不結婚,家裡這麼著急的嗎?”
“還是我太優秀了啊!”
周乘既撇撇嘴,“嗯,自然是你太優秀了。”
大小姐驕矜。幾個餅乾下肚,拍拍手,遐想了一番,說他們家兩代女主人都這麼優秀,搞得她有點被迫卷起來的感覺。“好像回去不搞事業,有點德不匹位的意思了。”
曲開顏說為了這3.0,她也不可懈怠。
周乘既取笑,“什麼3.0?”
“周家女人說了算3.0啊。”
“你不是不來的嗎?”
“哼,你倒是巴望著我不來了呢。好換一個,嗬,男人的臭德性。”曲開顏再端起咖啡,頤指氣使地朝某人,“我跟你講,我可沒有你前女友那麼好性啊,還委委屈屈和你提分手。我的開始就要我來說結束,我不和你散夥,你這輩子就得和我綁一塊。湊合著過!”
周乘既無謂地笑,“你這有點危險啊,病嬌得很。”
曲開顏抬起手腕,她原本想問他,噯,你媽這鐲子,我要是和你散夥了,是不是還得還給你啊?
想著她一言既出,還什麼還。
*
周乘既回到S城,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
正巧廣州院在案的幾個工程師過來看樣品,元小波領頭,狠宰了周工一頓。
說這項目半程下來了,你這掙得盆滿缽滿還抱得美人歸,這樣的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啊。
雖說周工在朋友圈曬了戀情合影,但是小波作證,那個照片看得出什麼名堂啊。他老婆漂亮得整個江南盛不下的!
周乘既的為人,小波最清楚。他不是個愛炫耀愛袒露的人,尤其是這種個人事務。
一行人吵著嚷著要周工把老婆喊出來,周乘既非但沒理會,還一挑四,喝得一桌都人仰馬翻。
最後送他們回酒店的時候,因著和小波的同學情誼。
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門口,點了杯咖啡,二人閒坐聊了會兒。
小波是仲總一路提攜上來的,老板有什麼動向,心腹人不可能不知曉。
元周二人本科到讀研都一處的,這份情誼自是職場哪怕二十年都換不到的交心。小波個P城土著,原也是心高氣傲,但隻有對著周乘既,他一不必藏拙二不必露怯。周乘既這個人交友坦蕩誠意,小波這些年在廣州,偶爾碰上回不去的時候,他請乘既去幫著父母上醫院後者都是從來一個嚓都不會打的。
周乘既家裡其實富足得很。周家的名望與人脈,兒子想混個名堂出來,再簡單不過。偏周乘既這些年,苦逼得一步一個腳印。
小波看在眼裡。他不過就是想證明自己。
啟躍在業界都是響當當的。周乘既這個檔口起了跳槽的心思,“委實像那武俠裡,練功到十成的樣子,功虧一簣啊!”
周乘既把冰美式扔作一邊,滑火機點煙,也拋煙給小波,好整以暇地笑,“怎麼,怕我和你共事不來?”
小波哪怕酸也君子坦蕩,“我還怕你什麼。你和不和我一個鍋裡吃飯,都會越到我前頭去。”
周乘既不置可否的樣子。
小波這才老友口吻再道:“老仲和你們陳適逢還不是一個尿性。到底是為什麼啊,你起了這個心思,你彆說是年薪啊,我不信。”
周乘既隻說今天喝多了。改天吧,改天和小波好好聊聊。
小波卻也不迷糊,“和你老婆有關?”
“彆一口一個老婆,好俗。”
“你也知道啊,這還不是你板上釘釘的人啊。你這麼衝動,很不像你。”
周乘既莞爾,同老同學也不避諱的樣子,“你以為從啟躍走出來那麼輕巧的?多少攤子的事。”他即便這一刻提走人,也少說一年半載走不了。彆說還有保密協議規定的脫密期和競業協議規定的競業限期。
小波隻以為是曲小姐家大業大,沒準人家豪門老爹瞧不上周乘既這點蒼蠅肉,要準姑爺辭去打工的差事,專心來豪門做他的贅婿呢。
嗐,古來今往,駙馬爺都不好當的。
說話間,元周二人也要就地解散的樣子。
便利店白光裡頭走出來兩三個十七八的學生。
其中一個男生,從頭至尾的稚嫩,手裡卻夾著煙。在和一個穿著JK裙的女生,調笑口吻地說話,“陳心扉,你今晚不回家,你老爹明天可能就得把學校翻了,你信不信!”
被問話的人漫不經心,借著男生手裡的煙,吸一口,狼狽地連咳了好幾聲。
這頭,元小波看乘既停步不前的樣子,不禁好奇,“怎麼,認識的?”
周乘既作無謂狀,與小波一起走離一段距離。
終究 ,有人沒能做到熟視無睹。
周乘既同小波作彆。幾步折回頭,招徠口吻,冷漠地喊一個人回頭。他一邊喊,一邊坐回剛才的露天椅子上去,“陳心扉,你父親知道你在這裡嗎?”
那頭的人,霍然轉身。
邊上的男生才欲挑釁起哄,問心扉這是誰啊。
陳心扉冷淡地叫他們閉嘴了。
十七八的孩子想要用一種離經叛道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她把同學的話招呼給了周乘既,“你是誰啊,你不過是我爸爸的一個工具手。”
周乘既麵不改色,“嗯,你們姐妹倆還真是一個媽生的。”
陳心扉惱怒對麵人這樣說,好像他唯一的路見不平,僅僅因為那個人,他的女朋友。
周乘既再道:“你的同學能說出那樣的話,證明也許你家裡已經翻天了。礙於我還和陳總共事的顏麵,我想我還是有必要多事一回罷。是你自己打電話回家,還是我幫你通知你父親?”
陳心扉忽而紅了眼,她對眼前人連交集都算不上。她知道他僅僅因為道義,因為老板家的孩子,因為和曲開顏有著分不清的血緣羈絆……走投無路的孩子,除了一身彆扭的叛逆與反骨,她好像什麼都不是自己的。她想問問這個人,“他們的過錯憑什麼遷怒與我?”
對麵的周乘既不想聽她說這些無邊無際的風波話,隻掏出手機來,給陳適逢打電話,知會對方,你的女兒好像迷路了。
陳適逢那頭說了什麼。周乘既神色如常地掛了電話。
最後朝這個還不算故主的女兒說:“走吧。正好和你父親有點事務聊,送你回家。”
“你是因為曲開顏……”
周乘既話都沒等她說完,痛快點頭,“是。你或許很不喜歡你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她也是。但是我保證,今晚這個狀況,她肯定會站出來,罵也要把你罵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