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看似在閉目養神,實際上偶爾會抬眼,從後視鏡看看後麵的情況。
運氣太好了。
原定的要去黑衣組織,結果就在路上遇到了他們巨額懸賞的目標?
多疑的情報販子沒法不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的打扮。
他外麵穿著一身肥大的黑色羽絨衣,裡麵似乎還疊了好幾層,毫不誇張地說,像個球。
費奧多爾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現在雖然不是盛夏,但也氣溫恒定,有那麼冷嗎?
他自己穿著絨毛披風和風雪帽是因為體寒貧血,還有習慣,那這孩子呢?
後視鏡中,擁有一頭毛絨絨栗發的小孩用腦袋抵著前座,兩條胳膊都在盲區,不知道在做什麼。
秉承著雖然沒穿衣服,但是用異能變了好幾層,並成功洗腦了自己的弗勒佐正在玩小觸手,就是他用來控製紙飛機的那個,第二種強腐蝕性黏液和第一種構建黏液的混合體。
結合了雙方的優點,沒有危險還靈活,外表胖胖軟軟,像無人機似的,能小幅度操縱。
弗勒佐把它當捏捏樂玩。
他和觸手有共感,捏一下,身體隨便哪個地方就癢一下。
那感覺相當奇妙。
而且車還在顛簸,腦殼也一直顛,沒一會就暈乎乎的。
在弗勒佐把自己僅剩的智商玩沒之前,車子停下了。
刹車來的相當突然,以至於小孩的額頭和座椅發出了相當大的碰撞。
“嘶。”
弗勒佐揉著額頭,眼神懵懵的抬頭,顯然撞的不清。
費奧多爾坐的很穩,他動作優雅的解開安全帶,隨後偏頭,輕聲細語的關心。
“您還好嗎?”
“沒事。”
弗勒佐晃晃腦袋,小手在座位上摸了半天,才找到那個陷在夾縫裡的機關卡扣。
他解開安全帶,去看窗外的景色。
這是一片開闊的綠地,被筆直的梧桐樹圍在中間。
弗勒佐疑惑的‘咦’了一聲,額頭上的大片紅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著。
“陀思先生,這是哪?”
費奧多爾注意到了這點,眼瞳微眯。
“有人在找您。”
“找我?”
弗勒佐眨眨眼,剛想說什麼,就被黑司機粗暴的打斷了。
“快點下車。”
“抱歉。”
費奧多爾笑笑,鑽出車子,順帶給還在打量四周環境的弗勒佐開了個門。
長身玉立的青年優雅致謝,夜風很大,幾乎要將他吹走。
“多謝乘載,欠款會後期打到您賬戶上。”
黑司機沒聽他把話說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留下一串汽車尾氣。
弗勒佐剛關上門,手還搭在車上,差點被帶的摔倒,踉蹌幾下才站穩。
費奧多爾早有預料似的掩住嘴,紫紅色的瞳如古潭般波瀾不驚,倒映出車子遠去的影子。
弗勒佐仰頭看他:“你不生氣嗎,陀思先生?”
“為什麼要生氣?”
費奧多爾微笑著,抬手撥順男孩被風吹亂的劉海,動作溫柔。
“因為他好沒禮貌?”弗勒佐舉例。
他覺得陀思先生脾氣好好啊,換他被這麼凶,估計就生氣了。
“無禮之人自有神去渡,何必自擾。”
費奧多爾彎了彎眸子,手虛抬了下,隻用指節碰了碰他的額頭,隨後轉轉過身。
“走吧,弗勒佐君。”
弗勒佐跟上去,這才注意到身後,在那圍成一圈的梧桐樹對麵竟還有一大片房屋,它們沉默有序的排列著,高低不一,有樓房,也有鋪著軍綠色塑料紙的廠房。
“神是什麼?這是哪?找我的人就在這嗎?”他問。
費奧多爾跳過第一個問題,很有耐心的回答。
“這裡是烏廠,在的,等會您就會見到他。”
對於後麵兩個問題,弗勒佐點點頭,沒有異議,但第一個……
“陀思先生,我想知道的是神是什麼?”弗勒佐目光純淨,完全是不諳世事的孩童,甚至還要乾淨:“這是誰的名字嗎,他在哪?”
費奧多爾疑惑:“您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感覺陀思先生很喜歡那位神先生。”弗勒佐實誠回答:“提起的時候,眼睛都在笑哦。”
費奧多爾微微一愣,隨後蒼白的麵上浮現出一抹淺笑。
“因為……神愛世人吧。”
博愛、忍耐、寬恕,神永遠高懸可望的穹頂,冷漠又仁愛的看著這個汙濁又罪孽的世界。
“這裡是風口,風太大了。”他關心男孩:“您還是捂住耳朵吧。”
弗勒佐雖然不懂風大為什麼要捂耳朵,但還是照做了。
他的異能比不知道丟在哪的那套西裝要保暖的多,完全感覺不到寒冷。
黑發青年將胳膊收攏在寬大的披風內,隔絕了獵獵的風,又好像按下了什麼。
‘轟隆’
遠處的傳來模糊的聲音,在風中變得朦朧虛幻,似乎有幾隻鳥拍打著翅膀飛到了雲上。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朝著高大的建築物走去,矮個子的孩子想回頭,卻被身邊的成人扶住了肩膀,大概是怕他被風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