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勒佐突然覺得這場景很眼熟——公關官把女友壓在副駕駛上親吻和這動作差不多。‘他’在拍手起哄,中也先生的話……轉頭就走,臉還紅了。
弗勒佐盯著係好安全帶起身的中原中也想。
為什麼這麼抱著他的中也先生臉沒紅?
後麵的畫麵很容易猜到,是慶祝中原中也加入黑手黨一周年的聚會,好朋友們像平時相處一樣開玩笑、聊天、打台球,順便暴露了中原中也的一些身世。
弗勒佐覺得好笑。
中也先生以前竟然有糾結自己是否為人類的奇怪經曆嗎?他記得太宰先生說過‘中也那家夥,可是很會做人的’的話,還推薦他裝作狗去他那裡學習。
過往的畫麵隨時間流動,中原中也離開宴會後。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出現了。他無理由的對旗會的人發動了攻擊。
阿呆鳥傷痕累累,卻拚死從攻擊下保護了外科醫生,他抱著獲救的同伴,強撐著等中原中也趕來後,“我救了醫生……幫他處理一下……”,然後精疲力儘的死去了。
弗勒佐的視角隨著‘他’的死脫離,像靈魂一樣向上飄,看到了全部視角。
被阿呆鳥保護著的外科醫生,上半身完好無損,但下半身卻不見了。
他們都死了。
弗勒佐看見中原中也在他們的屍體前反複踱步,用令人心疼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的臉,好像要記住他們,明明麵無表情,看上去卻像個哭泣的孩子。
他旁邊的一個人說。
“他們的死,都是中也先生你的錯。”
“因為中也先生不肯和魏爾倫離開,所以魏爾倫以為是他們改變了你的想法,才殺死了他們,他以後還會繼續以這個理由殺死中也先生你身邊的人。”
弗勒佐看見了中原中也,靈魂中冒出的滔天怒火。
“我會殺死魏爾倫。”
讓中也先生憤怒悲傷的人……殺死了阿呆鳥、外科醫生他們的人……叫做魏爾倫嗎?
弗勒佐又讀取了其他可操控者的記憶,終於從中找到了魏爾倫的臉——公關官用自己的反擊異能,打掉了魏爾倫的帽子,短暫的讓他暴露了長相。
是金發,編著單邊麻花辮,擁有藍色眼睛的高大男子。
弗勒佐解除異能,意識回到幼童軀殼身上。
四肢沒一點力氣,腦海中有什麼叫囂著順著本能安眠……
弗勒佐費力睜開眼,隻覺得眼皮上壓了石頭,眼前是一片漆黑,周圍的感覺他並不陌生,沒上岸時在海底一直是這個環境,腳踝上被鐵鏈拴著,呼吸時鼻腔湧入的是黏稠的液體。
這種感覺是……那塊青黑色膠體?
威爾斯說這東西叫胎液,是用來抑製異能,封印異能者的。
看來是有人趁他發動異能的時候,把他泡到了胎液裡。
小孩迷迷糊糊的想。
他想做些什麼,但奈何實在太困,就這麼睡下去吧,那是靈魂發出的不可違抗的命令。
才蘇醒幾秒,弗勒佐就差點酣睡過去。
“這孩子是琴酒帶來的人,就這麼私自做材料,是不是不太好。”
很遙遠的地方,有人說話。
另一個很難聽的聲音回答他。
“琴酒都被他的同伴放倒了,你確定他還在乎這小鬼?”
這個人好像是下令把威爾斯小姐和安室先生帶走的家夥……好困啊……
“幸好滴金耍性子沒把實驗做完,‘生命溶液’還剩了一半,足夠再完成一次異能分離了,來吧,讓我看看能越過滴金操控他的狗的異能長什麼樣子。”
這話說完,弗勒佐感覺有一陣暖流被注射進包裹著的他胎液中,然後他的腳心被什麼東西蹭了蹭,觸感滑溜溜的,有點像他的黏液和他撒嬌的樣子。
好癢。
小孩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笑意沒強過困倦。
弗勒佐:!
他刷的一下睜開了眼。
因為那東西就是他的異能,鬨過後,它便鑽進他的體內,化作能量消失。
黑青色的胎液中,有紫色的光暈一閃而過。
同時,弗勒佐腦海中閃過一個殘破的畫麵。
是他剛在阿呆鳥他們的記憶中見過的魏爾倫,他穿著白大褂,舉起槍,對著另一個看不清模樣的人。
這是什麼?
弗勒佐回答自己,這是他的過去。
因為喪失原因不明的黏液回歸本體,他想起了關於過去的片段。
那麼這個場景代表的是什麼?
——是背叛。
弗朗西斯先生說,背叛是最可恨的行為,被殺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也就是說,魏爾倫不僅殺死了中也先生的朋友們,讓中也先生傷心,並且背叛了過去的他。
弗勒佐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握緊了。
來源不明的火焰從他心底燃燒起。那是想為心愛的人報仇雪恨的怒火。
但這火隻燃燒了幾秒。
因為弗勒佐突然想起記憶中傷心的中也先生看起來很年輕。
他看到的,已經是好幾年前的過去了。
那個魏爾倫肯定已經被中也先生殺死了,畢竟他說要殺死他。
好可惜。
弗勒佐泄了氣。
“反應怎麼還沒開始……”
來自外麵的聲音戛然而止,無縫銜接的是刺耳的警報聲,和難聽如指甲劃黑板的聲音。
“怎麼可能……你沒死,魏爾倫!”
‘喀嚓’
有拳頭擊打重物的聲音和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有人破壞了把弗勒佐和胎液裝在一起的容器。
黑青色,讓他感到很困的液體從破口湧出,水位下降很快,被浮力托舉著的小孩也跪坐到了地上。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側,皮膚蒼白,身上穿著一件樹脂合成的白色實驗服,看著好不可憐。
順著心跳早過來的魏爾倫攥緊拳頭,控製不住自己憤怒的發顫。
加德,他心愛的弟弟啊!
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栗發孩童抬起頭,紫羅蘭海洋似的眼底是非人的純粹色彩,高檔寶石一樣清晰的倒映出金發青年的輪廓,他突然綻放出甜美笑容,好像很開心似的。
“你還活著呀。”
魏爾倫見狀,又高興又心疼。
“我活著,你也活著。”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安慰可憐的弟弟,卻不知道手心該朝上還是下:“中也也活著,我們會好好的……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