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的時光,太久了,久到記憶中又拽又可愛的男孩子變成了沉穩可靠比他還高的男人,久到最熟悉的親人也難免有了幾分陌生和疏離。
但不管怎麼樣,能再次團聚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不能再奢求太多。
“先坐吧,一直站在那裡乾什麼?”
楚雲歸拉開了旁邊的椅子,道。
“也對,我太興奮就忘了。”
秦苒就像是過去無數次一樣,踮起腳親了楚澤淮的側臉,然後拽著有著僵硬的人強行坐下,
“你來得太晚了,已經錯過了故事最精彩的地方,沒關係,我們可以給你再講一遍。”
林墨在一旁不斷點頭:“哥,你一定要聽,特彆驚險刺激,對了,小白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來了,在門外。”
楚澤淮回過神,道。
“你怎麼可以讓客人在外麵?”
楚爺爺狠狠瞪了自家孫
子一眼,隨後用不符合年齡的速度走出去,
“不對,不是客人,是小淮的男朋友。你怎麼可以讓家人在外麵?”
“是他自己說要在外麵準備一下。”
白鬱死活不進來,他也沒有辦法啊。
“那你就不會把人帶進來嗎?唉,小鬱他就是太害羞了。”
楚爺爺出門後把外麵的白鬱強行拽了過來。
“這個是小淮的男朋友?”
秦苒一下子來了興致,左看右看打量對方。
黑發黑眸,長相乖巧可愛,身上穿著的是清河市調查局的黑色製服。
這好像和楚雲柔告訴他們的‘頂級汙染物【白薔薇】’也沒啥關係?
虧得他們做了好久的心裡預設,彼此私下裡已經說好,就算楚澤淮領著一團黏糊糊長著觸手的不可名狀之物進來宣布結婚,他們兩個也要笑著說他兒子眼光真好。
楚澤淮睜大了眼,用眼神投過去一個疑問。
‘你在外麵這麼久就是為了換外貌?’
白鬱回給對方一個眼神。
‘對啊,我還不想被錯認成非主流的精神小夥。’
楚澤淮:......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楚爺爺不知道小情侶之間的眼神交流,他把白鬱的位置安排在鴿子夫妻的對麵,對著兒子兒媳道:“對,這就是小淮找的對象,白鬱。”
說完,他又看向了白鬱:“這是小淮的父母,剛剛從一個危險的地方逃出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你不用擔心。”
白鬱不說話。
白鬱雙手交疊抵在下巴處,臉上的乖巧笑容淡下去,表情陷入了思考。
白鬱神色莫名地看著鴿子夫妻,片刻後,眉頭緊緊皺起。
“好鴿們和咕咕子?”
正等著對方叫爸爸媽媽的鴿子夫妻倒吸一口涼氣。
就像是瞞著家人在外浪的中二狂野外號被在家庭大聚會上喊出來,那種尷尬和羞恥頓時從腳趾竄到了天靈蓋。
“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代號?你也是玩家嗎?”
楚雲歸驚得直接站起來,世界難道就這麼小嗎?
“我不是玩家,我隻是在裡麵工作過一段時間。”
白鬱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墨色的鳳眸眯起,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真是好久不見啊,老六夫妻,我想找你們兩個很久了。”
當初看照片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對夫妻有些眼熟,但也沒有想起來,此刻見到了真人,塵封的記憶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
“老六夫妻”是副本裡一對以卑鄙陰暗的過關方法而聞名的夫妻,在副本【植物樂園】中,名為“咕咕子”的女方大肆宣講她狗血炸裂的婚姻生活,吸引了眾多想要聽八卦的植物的注意,而名為“好鴿們”的男方則趁著這個機會,偷偷繞後方燒了所有的植物。
反應過來的白鬱還沒有來得及出手,這倆
人就因為已經對副本npc們造成了足夠的傷害額,被自動判定通關,“刷”一下就去了另外的副本,隻剩下白鬱心疼地把燒成黑炭的植物下屬們撿起來複活。
在一眾憑借著武力或才智或金錢通關的玩家們中,多次使用這種方法的老六夫妻脫穎而出,成功讓絕大多數npc和boss恨的牙癢癢。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剛才還熱鬨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在一片死寂的氛圍裡,白鬱一隻手敲了敲桌子,另一隻手打了一個響指,一本厚厚的、由精神力構成的書籍便出現在桌麵上。
這是副本記錄冊,裡麵記錄著所有來【植物樂園】的玩家的錄像,從第一個玩家到副本破裂前的最後一個玩家,從一開始就死翹翹的玩家到勇往直前直接通關的玩家,沒有任何一個玩家可以逃脫這個冊子的記錄。
白鬱在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翻這個冊子,來懷念回憶一下曾經給他帶來無數歡樂趣味的人們,他本以為他隻會在私下裡觀看——畢竟在副本中工作的日子已經成為了過去,沒有必要再拿出來宣揚,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大庭廣眾之下放錄像的時候。
書頁“嘩啦啦”地翻動,最後停留在了某一頁,一個投影出現在空中。
是秦苒。
隻見她頂著一個‘咕咕子’的ID,麵對前方眾多聽八卦的植物npc,一手指著天,聲音鏗鏘有力:“我咕咕子一生有三個不能告人的秘密。”
“第一,我兒子其實不是我老公親生的,他其實不孕不育很多年,甚至還陽痿早泄,而公公為了延續血脈,竟然讓小姑子半夜偷偷摸進了我的房間,沒錯,我小姑子其實是個雙性人!”
楚爺爺:?
楚澤淮:?
楚雲柔:?
林墨:?
一家人陷入了沉默,而空中的投影還在繼續播放。
“第二,因為老公的無能,我花了十八萬,在外麵包養了十八個水嫩的男大學生,各個剛滿十八歲,上有十八公分,下有十八厘米,我每天過得醉生夢死。”
“第三,我老公在外麵包養了很多女人,從小三一直到小三十三,他還以為他藏得很好,殊不知我表麵裝作不知道,實際上已經把夫妻共同財產轉移到了我的名下。”
麵對如此炸裂狗血的劇情,一眾植物聽得是津津有味,直呼刺激。
“我有一個問題,你老公既然陽痿,那他怎麼包養那麼多人?那些女人不會嫌棄他嗎?”
海草舉起來了一根海草,問道。
“咳,這個....他可以玩gb啊,不要找bug,專心聽故事,還想不想聽我和雙性小姑子偷情後還裝作好姐妹一起共享十八男模的故事?”
“想——”眾植物大聲道。
在一片安靜中,秦苒的投影旁邊多出來楚雲歸的投影。
這個頂著‘好鴿們’ID的男人在老婆吸引npc注意力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繞到了植物們的後方,趁著
所有植物都在聚精會神聽故事,拿出來一疊火焰卡。
“不要怪我們想出這種卑鄙的通關方法,實在是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難處啊,我們兩個必須回家,還請大家多多擔待。”
楚雲歸先是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植物們鞠了一躬,隨後使用了所有的火焰卡,在熊熊大火中喃喃道,
“我上有懷胎六月行動不便還患了阿爾茨海默症的老父親,下有喜歡大吵大叫到如果我不領著他道歉鄰居就會殺了他的多動症熊孩子,中間還有一個逃課打架抽煙喝酒半夜和精神小夥在酒吧蹦迪的精神小妹,小妹還帶著一個偷嘗禁果後生下的、三歲還不會說話五歲還不會吃飯的智障侄子,看在我活得這麼艱苦的份上,大家千萬彆恨我們。”
楚爺爺握緊了拐杖:“上有懷胎六月行動不便還患了阿爾茨海默症的老父親?”
楚澤淮眯起了眼睛:“下有喜歡大吵大叫到如果我不領著他道歉鄰居就會殺了他的多動症熊孩子?”
楚雲柔沒忍住捏碎了木質椅子扶手:“中間還有逃課打架抽煙喝酒半夜和精神小夥在酒吧蹦迪的精神小妹?”
林墨已經自閉到了角落裡畫圈圈,精神恍惚:“腦子有問題的智障侄子....智障侄子.....智障。”
麵對全家人的危險目光,鴿子夫妻咽了口口水:“我們這不是....哈哈....想要快點通關嘛,不然根本打不過boss啊,這是一種戰略上的勝利,那啥,我們還要忙著去墳頭上蹦迪,就不打擾大家的時間了。”
說完,兩雙灰色的翅膀同時展開,鴿子夫妻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燒了我的下屬,還想這麼輕易地走?”
白鬱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門框上,眼眸已經恢複成了淺綠色,周身圍繞著獨屬於boss的氣勢。
秦苒一把將追上來的楚澤淮推進了白鬱的懷中,趁著這兩一個趔趄的空蕩,便拽著楚雲歸飛速逃走。
白鬱扶起他懷裡的人,再抬眼時,視野中隻剩下了已經成為小黑點的鴿子夫妻。
“我們都把兒子賠給你了,不要計較那麼多——”
“小淮,不要怪爸媽,你安心地去吧。”
“老公,你再飛得快一點啊——”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