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氣地敲了他腦門一記的鬆田坐回原位,神色總算有所緩和,衝女孩點點頭。
“...你不是說你不愛吃甜麼?”看著女孩手腳麻利地收起盤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櫃台點單,鬆田總算開口,但聲音還帶著乾澀的味道。他自己也有所察覺,乾脆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灌了幾大口冰水。
“我是不愛吃啊,所以等下那份給陣平了。”鶴川歎了口氣,“隻是我們總得找個借口留下來吧?”
他的雙眼注視著女孩的背影:“畢竟...殺掉我和陣平的疑似凶手,還在這家店裡嘛。”
女孩還是高中生,沒到法定工作年齡卻在這裡幫忙,再結合日鶴之前和他們描述的特征...那個人,無疑是小舟家的二女兒,小舟澪。
“凶手是她的影子吧?”鶴川用的疑問句,語氣卻篤定。
“剛剛湊近了觀察,那個女孩的影子正常,肌肉走向與使力方式也和一般人無異,不像是受過特殊訓練或者注射過超級血清的樣子。”
“當然。”鬆田放下杯子:“不然聽見她聲音的第一秒我就拉著你跑了。”
確實,鶴川回想剛進店門口的時候。
當他們踏入這家西餐廳的時候還一切正常,但幾乎是小舟澪的第一句字剛說出口,鬆田就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鶴川疑心鬆田以為抓的不是自己而是需要逮捕的逃犯。
他還得一邊保持表情管理,一邊向店裡所有過於熱心的顧客解釋他的同伴沒有犯心臟病也不是被鬼上身。那時鬆田臉色過於難看,要不是他跟腳上生了根一樣站在原地拉著他不讓走,鶴川真的會考慮把他拖到醫院去。
啊好像不行,畢竟他們剛剛才發現醫院疑似影子們的大本營。
前路多艱啊,鶴川默默歎氣。
鬆田誤解了他的回應:“...我不會再反應這麼大了。”他握了握雙拳,神色晦暗不明:“剛剛隻是還沒適應。”
儘管隻聽過一次,女孩清甜如碎冰的聲音卻仿佛夢魘,伴隨而來的是寒冷與疼痛的幻覺。
但他不會再讓自己陷入恐懼,那隻會成為同伴的負累。
這一次,他會活下去的,和鶴川牧野一起。
就在鬆田堅定信念的時候,他的同伴卻毫不客氣地破壞氣氛:“陣平不用勉強自己也可以啦。”
鶴川撇撇嘴:“雖然我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愛裝酷,但誰還沒點心理陰影啊?就算是我,聽到作業考試論文也會被嚇到的。”
“這跟我說的完全不是一碼事吧...”鬆田吐槽:“我發現你對彆人的要求還真低。”
“我對自己也是一樣。”鶴川打了個響指:“寬以律己,寬以待人。大家都是普通人,就輕鬆愉快地活下去吧!”
掛在店門口的黃銅風鈴此時伴著青年的聲音,輕快地搖晃起來,發出清脆的撞鈴聲。
“輕鬆愉快啊...”鬆田支著下巴,“那邊倒是有個看上去就和這個詞相反的人。”
剛剛進門的是一個與他們年齡相仿的男生,留著少見的長發,長相俊秀,表情卻嚴肅。小舟澪並沒有用對待顧客的口吻打招呼,而是走上前去低聲詢問著什麼,男孩察覺到女孩的擔憂,露出沉穩的笑容回應。
顧客們似乎清楚小舟潮的去世對這個男孩的影響,於是善意地並沒有多問。但作為初來乍到這個島上的陌生人,他們反而能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他的情緒:那不是親近之人離世的悲傷,而是對近在咫尺的危機的嚴陣以待。
這樣看來,這個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網代慎平...”鶴川毫不掩飾地望著他,和敏銳的男孩對上眼後,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這就是日鶴小姐手機錄音裡那個救世主?”
讓他們確定,夏日慶典就是最終目標,以及波稻重要性的,還有一個決定性的證據——南方日鶴的手機錄音。
那是她來到日都島之前,不知何時,不知何人在她手機裡留下的一段訊息。
訊息大意是:夏日慶典上,影子會殺死所有人。而能拯救大家的,隻有一個叫網代慎平的人,希望南方能幫幫他。
這也是日鶴時隔14年回到島上的一個重要契機——她不想再看見影子殺害無辜的人了。
“本來我對這條信息也是半信半疑,但就島上現狀,還有之前波稻的說法,讓它的可信度提高了不少。”戴眼鏡的女子冷靜的陳述:“至於隻有網代慎平能拯救大家的說法,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鶴川與鬆田對視一眼。
“如果有一點能得到確認的話,”鶴川摸著下巴:“我大概就能明白為什麼這條信息會這樣說了。”
“哪一點?”
“日鶴小姐知道我們是時間旅行者吧?”
紅發青年露出無奈的神色:“但如果我說,所謂的時間旅行,其實掌控權並不在我們手上呢?”
如果說,時間旅行者的說法還能得到麵前人的暫時信任的話,那被迫時間旅行所需要的解釋與證據顯然不能輕易取信於人。
於是作為提出說法的人,他們負責來觀察網代慎平,而日鶴和根津先去清除葬禮會場上確認到的影子,以削弱敵方戰力。
“說是確認...其實根本不用搞得那麼麻煩吧?”鬆田嘴角抽搐:“那家夥的右眼在發光啊!像奧特曼一樣!其他人看不見嗎?”
“他們看得見的話還會是這個反應嗎?”鶴川扶額:“就差把我很特殊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其他人看不見的話,南方和大叔估計也看不見。”鬆田敲了敲桌子:“你打算怎麼說服他們。”
“...倒也不用說服。”沉默了幾秒,鶴川緩緩開口:“我有一個想法。”
“是什麼?”
“在解釋之前,”鶴川把幾分鐘前就上桌的甜點推到桌對麵,“陣平先把這東西解決了吧。”
“你自己不吃就彆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