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走在最前方的黑影,眼皮子微微顫抖。但額上的第三隻眼並沒有睜開,反而閉得更緊了。
“看不了。”天衍安撫性地摸了摸正在發抖的眼球,“它說,這個超出它的能力範圍了,這是不可知之物……除非我願意把整個身體讓給它,它可以勉為其難地試一試。”
荀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之前他就懷疑,這影子是裴天因變的。但因為影子一直裝傻,也沒表現出任何特彆的才能,甚至通過了研究院的測試,這個懷疑度才有所下降。
但天衍這麼說後,荀玉又覺得,八成是裴天因在搞鬼。
他覺得自己得找個時間,詳細跟影子說說,他上輩子是怎麼被贏舟嫌棄的。
“荀玉。”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贏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門打不開。”
“來了。”荀玉連跨好幾個台階,來到贏舟身邊。
人偶之家的二樓裝潢也很奇怪。
樓梯的入口處,是狹窄的走廊,目測不超過一米。走廊的頂部是尖尖的閣樓頂。儘頭有一扇老式窗戶,開著的。
走廊的一側是結結實實的牆壁,另一側,則是一扇上鎖的門。
荀玉握住門把手,當即就想暴力破開,但贏舟卻突然摁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走廊很窄,並排容納兩個人就已經是極限。
贏舟道:“我突然想起。如果是家裡的女傭,應該有房間的鑰匙才對。要不先下樓搜一下布娃娃的衣服口袋?”
如果每次都要荀玉暴力開門,消耗未免也太大了。
他的發言得到了其餘人的認可。
介於恐怖片裡一個人行動,很容易變成屍體,這次,大家還是一起下樓的。
布娃娃依然躺在地上,用燈芯絨貼出來的笑臉看上去有些詭異。
他們進來的時候,窗外還是晴空萬裡。現在,窗戶外的天色居然有些陰了。
荀玉在娃娃的衣服口袋裡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串銀色的鑰匙,一共四把。
就在他打算拿走時,女仆娃娃突然伸手,抓住了荀玉的手腕。
皮膚和布娃娃接觸的地方,像是碰到了冰塊。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帶來了一些驚嚇,好在荀玉見多識廣,很淡然地拿刀,砍掉了布娃娃的手。
紅色的碎棉花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緊握著荀玉手腕的手指在瞬間變得無力。
荀玉把這隻手掰開,放回布娃娃的懷裡。
與此同時,被黑線捆在一起的荀玉小人偶開始滋滋亂叫,氣到跳腳。
這個小人偶的皮膚是和荀玉一樣的小麥色,斷了一條胳膊。而那條斷掉的樹脂胳膊,現在就綁在它的背後。
黑色薑餅人走過去,抬手,狠狠捶了一下小人偶的腦袋。
小人偶敢怒不敢言,頭上鼓起一個好大的包。
這種痛覺同樣傳達給了荀玉。好在他皮糙肉厚,耐痛。
荀玉拿到鑰匙,又忍著不爽,翻了一下人偶師最開始的身體。
這具身體穿著繁瑣的宮廷服裝,衣服已經被咬破了,沒有口袋和暗層。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牆角擺放的那口西洋鐘,突然開始了報時。
一隻小小的人偶從最表盤上方關著的門裡走了出來,跳了一段優雅的芭蕾舞。
這種鐘也叫做“布穀鐘”,隻不過報時的東西從布穀鳥變成了人偶。
表盤上,時針不知不覺指向4。
“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了嗎?”何文一愣,掏出手機,看了眼,“不對啊,我們是四點左右進來的,現在才淩晨五點。”
天衍:“詭域裡的時間流動不一致吧,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比想象中少。那個人偶師有沒有說過,如果沒有做完人偶會怎麼樣?”
“在這之前解決掉人偶師就好。”荀玉把鑰匙握在手裡,煞氣在臉上一閃而過,“走吧,上樓。”
這次,走在最前方的是荀玉。
他來到門前,依次試了一下鑰匙。在試用到第三把時,門開了。
工作間大概很久都沒人來過,一股陳舊腐朽的灰塵味撲麵而來,嗆得贏舟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作為開門那個人,荀玉的精神明顯恍惚了一下。
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麼恐怖的景象,而是一個玻璃展台。
玻璃罩裡,有一具斜放著的棺材,底下有透明的柱子作為支撐,看起來是故意這樣展示的。
棺材裡躺著一具雙手交叉的人偶,如果不是光澤過於奇怪,這具人偶和真人幾乎沒有區彆。
他緊閉著眼,銀白的長發垂落在胸前,唇色紅潤,看上去隻是睡著了。
棺材裡,點綴著白色和紫色的薔薇。玻璃櫃的最上方是瑩白的展示燈,亮光打在這具人偶的臉上,像傳世的藝術品。
被選出來製作人偶的片段,一定是生前最美的瞬間。
閾限空間直播平台的觀眾並不多。
在一個小時漫長地直播後,直播間的熱度已經從開播時的127,掉到67。彈幕更是稀稀拉拉。
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畫麵不夠刺激有趣,就會流失觀眾。
但在這個人偶隨著實況轉播出現在屏幕上的瞬間,直播間的彈幕一下子彈出了好幾條,在線人數也開始飆升。
【這是什麼,死人標本嗎??好絕。】
【@經紀人A,你們主播接單嗎??刷多少接??媽媽,我想要這個。】
【好奇怪……這是什麼詭異能力嗎?我感覺我的心完全被征服了。】
【觀眾槐江打賞10000進化點】
【我草,開黑店的真有錢。這麼快就有一萬了?】
……
……
荀玉站在門口,久久都沒能回過神。
他推門,走進房間裡,忍不住踉蹌了一步。
最終,還是天衍弱弱地開口:“它……它長得好像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