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的臉色不太好看,甚至有些輕微的恐懼:“小人偶和我們的關聯更密切了。24小時一到,這些人偶不會在最後取代我們吧?”
沒有人在麵對生死時能做到置之度外,尤其是這個死亡的過程格外漫長。
他們或許早有準備,但在真正麵對時,不可能做到不恐懼。除非腦子早就不正常了。
在前世,異能局很多職工都有藥物濫用、煙酒成癮的情況;需要專業心理醫生的乾預和治療。而這幾乎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
他們也是人。在成為進化者前,這些人是學生是老師是病人是醫生,是擦肩而過的每一個普通人。
沒辦法要求這些普通人,經常麵臨死亡高壓,事後還能保持樂觀與平和。
哪有這麼既要又要的好事。
“不要想太多。”荀玉的聲音很冷靜,在這種關頭,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相信我,我能帶你們回去。”
荀玉不會講很好聽的話,但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刻,有這麼一句話,也就夠了。
何文的腳步重新堅定起來。
“快到了!”
漫無目的的奔波終於有了結果。
鏡麵走廊的儘頭,立著一扇打開的門。
這扇門裡一片漆黑,看不見裡麵的景象。有種壓抑的氣氛。
天衍的小人偶一頭紮進了門裡。
在他進去後,大門立刻有了合上的跡象。
走在最前麵的荀玉一愣,短暫地思考了片刻,還是選擇衝了進去。
純白的門在瞬間合上。
把剩下三人通通攔在了門外。
何文上前,搖了搖圓圓的門把手,鎖著的。
而且這山門根本沒有鎖孔。
何文的表情格外茫然:“怎麼辦?我打不開門。”
天衍:“讓我看看。”
他努力地瞪大了自己的第三隻眼,朝門裡望去,片刻後,艱難開口:“我隻能看出有東西。具體看不清。”
詭異生物在真實之眼的視角裡,會冒出紅光。
在天衍的視角裡,房間裡紅光大盛,如同紫氣東來。
贏舟轉頭,看向來時的路。
他雖然在路上用龜甲和筆做過一些標記,但這時候原路返回,不僅冒險,而且沒有太大作用。
他深吸了一口氣:“等等吧。荀玉帶著我的影子,我能共享影子的視線。”
何文忍不住好奇地詢問:“那你看到了什麼?”
贏舟閉上眼。嘗試著感受影子的存在。
他回答:“我看見了,一個純白的房間,地上有一層透明的水。房間的最中央,擺著一麵鏡子。”
贏舟突然沉默了片刻。
“還有一隻黑色的烏鴉停在落地鏡的邊框上。”
……
……
當荀玉看見那隻黑色烏鴉時,就忍不住齜起了牙。
黑烏鴉用猩紅的眼眸盯住了它,側過了頭。
一隻烏鴉的臉上自然是看不出什麼表情的,但荀玉卻自然而然地回想起那種輕佻的笑意。
荀玉以一種極其迅捷的速度高高跳起,剛換好的衣服又被撐破了,一隻黑色的大狗朝前猛撲,但隻咬到了幾根鳥毛。
烏鴉在半空中撲棱著翅膀,口吐人言,語氣嘲諷:“這麼護食嗎?可是你不過是個被淘汰的殘次品。護得住嗎?”
荀玉沒有說話,隻是又一次撲向靳白羽。
這一次,他成功了。
巨牙碾碎了烏鴉,血從黑色巨狗的齒縫間流出。滴在地上。
荀玉的眼裡並沒有多少喜色,表情甚至更加冷酷。
因為他明白,自己咬碎的隻是一隻分.身。
果然,下一秒,又一隻黑色的烏鴉從鏡子裡飛了出來。
“阿努比斯,你咬人還是有點痛的。”靳白羽重新落在了鏡子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認為,在某些事上,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不如先聽我說完?”
荀玉隻給出了一個字作為回複:“滾!”
他又一爪,踩死了這隻烏鴉。
第三次,靳白羽終於學聰明了。
他抵在了鏡麵邊緣,並沒有從中飛出來,隔著一道玻璃和荀玉講話:“阿努比斯,我有辦法讓太歲回來。你看這些鏡子……這麵鏡子叫‘往生鏡’,是我好不容易提前催生出來的。隻需要一定時間,鏡子裡的倒影就能出來,取代原本的主人。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步驟,但對我們來說都不難……”
“你也不想要一個冒牌貨吧?”靳白羽又一次詢問著,語氣充滿了蠱惑。
這句話,他之前就問過荀玉了。
荀玉沒有說話,極度的憤怒讓他說不出話。
但他的口袋裡,還有一個本來就不會說話的影子。
黑影在這一刻變成了血紅色,旋轉著衝入鏡麵之內。空氣都被割開出明顯的裂紋。
“啊哈……?”
這是意料之外的變故,靳白羽的聲音充滿驚訝。
“原來你也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血紅的線纏繞上漆黑的烏鴉。
鮮血在鏡麵中迸開,刺眼而腥臭。
黑色的烏鴉在瀕死時緩緩道:“真是的,你們這群人。都殺了我多少隻烏鴉了,真的很痛啊。”
黑色的羽毛紛紛掉落,烏鴉幾乎被絞碎成一團肉泥。
靳白羽低低地笑著:“好吧,不同意就算了。都這麼生氣乾嘛?我們也算老朋友吧。行吧,那就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