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想,去蟻巢中心,無非是再遇上幾個小BOSS,最後打一個大BOSS……狂暴狀態顧天臨?也不知道好不好打。而他現在,隻要捆著謝東壁離開,就能回去了。
當然,謝東壁也許並不想離開。畢竟他的夢還沒醒,他還想要接管夢之城。
但贏舟覺得,如果隻有恐懼、怨恨和血肉,才能維持夢之城的運轉。那最好的解法,其實是讓夢之城消失。
反正謝東壁也打不過他,他可以扛著謝東壁走。
謝東壁也沒徹底被夢之城同化,離開這裡,雖然會丟掉一些東西,但問題不大。
而其他人的命運跟他,其實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過了一圈。
贏舟開口,說的卻是:“來都來了。”
這些鼠人可不是異能者,也沒有進化源。
失去超夢體,他們就是最普通不過的人類……甚至都說不上是年富力強。
更何況,如果想解決掉城主這個禍害,前後兩輩子加起來,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贏舟挺喜歡痛打落水狗的。
胡巴說:“那走吧……尤裡,安西,索菲亞……”
他一個個念著頭頂白色小球的名字。
“麻煩你們最後一次,帶一下路吧。”
發光的圓球滾動起來,彙聚成一團亮堂堂的雲,往前飄去。
這片光雲在蟻巢裡行動自如,一會往上,一會往下。指引著前行的路。
“好像回到了在礦洞挖礦的時候,”有人笑著說,“我其實很討厭乾活。但現在想想,也不是完全的痛恨……飯很難吃,但是晚上胡巴會唱歌。”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沒了。
贏舟走在隊伍的最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前麵的人越來越淡,身上飄出的光點也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接著是那隻白老鼠。她性格活潑,一路上說的話最多。
她的聲音在談起學校路邊的蛋糕店時,戛然而止。
海因裡希落後了幾步,走到贏舟的身邊:“給你看過的資料,你都記下了嗎?”
那是他和胡巴整理的,覺得對未來有用的東西。
贏舟開口道:“記下來了。”
他的記性很好。
謝東壁睜大眼:“什麼資料,我怎麼不知道?”
海因裡希聲音涼涼的,聽上去陰陽怪氣:“你當然不知道,你那時候還在組織鼠鼠運動呢,是不是還想架空胡巴。”
謝東壁被嗆了一下,不敢說話。
海因裡希對贏舟道:“我相信謝東壁初心是好的。我也相信他描繪的未來。但人是經不住考驗的……你們出去後多盯著他,他像是那種會不聲不響乾大事的人。哎,說起來,如果是平行宇宙,你們在未來也會遇到‘海因裡希’嗎?那時候我們是初遇還是重逢呢?”
在前往中城區的路上,海因裡希也消失了。地上留下了一件研究所標配的製服外套。
外套洗得發白,研究所的標記都有些掉色。
謝東壁彎腰,把這件衣服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然後套在了自己身上。
前方已經能遠遠地看見夢之大廈。
它被一層層的紅色細線包裹著,像是藏在蟻巢深處的心臟。
就連胡巴的顏色也越來越淡。
離大廈還差十幾米的時候,胡巴緩緩停下了腳步。
出乎意料地,大廈的門口有人。
維克多站在門前,還是那身打扮,銀色的假發,燕尾西裝。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胡巴隔著一條街,和維克多對視了幾秒。
他以為自己的心情會很複雜,畢竟他對維克多的感情就很複雜。一開始是崇敬和喜愛,後來是怨恨和不解。
但現在,胡巴發現,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他甚至都沒有失望。
他不會再像年輕時那樣追問為什麼,也不會去愛或者恨什麼東西。
過於激烈的情緒,無論愛恨,都是消耗。
但沒想到,反而是維克多先打了招呼:“沒想到現在鼠人的領袖是你啊。小胡巴。你的同伴呢?怎麼隻剩兩個人了?代價是不是太沉重了一點。”
維克多的臉上還刻著那個NO.1的奴隸編號。
贏舟拍了拍胡巴的肩膀,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
“維克多,你不就是城主之一嗎?”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對方的身份,“倒也不用再拿一張皮來刺激人了吧。還是說你已經匱乏到不願意放過這麼一點痛苦的情緒?”
胡巴低頭,透過自己的手掌,都能看見紅色的路麵。
像是剝了皮的血肉,踩上去有種黏膩感。散發著油脂的臭味。
胡巴把手裡的油燈遞給了謝東壁:“你拿著吧,彆讓燈光熄滅了,這些超夢體聽不懂贏舟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