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的墓碑上,名下有三個兒子,還有一個早夭的女兒。
孫女的話年齡對不上,妻子更不可能。郭榮一生換了4任妻子。沒一個長得和老板娘像……
不,也有一個。第一任妻子。但第一任妻子姓趙。
“你是他的女兒嗎?趙奶奶長得跟你很像。”
老板娘哈哈大笑:“腦子轉這麼快?對,郭榮是我生父。不過他老早就把我賣給彆人了。我想想,7歲還是8歲。他說他要做生意發財,缺錢。”
但郭榮連小學都沒念完,哪知道怎麼發財。偷渡
到外麵打工,卻根本吃不了那個苦,過了三年,就灰溜溜地回來了,沒學會賺錢,卻學來了外麵生意人的歪門邪道。不安心過日子,就想著逆天改命,結果剛修完祖宅,就遇上了破漁村修港口,拆遷。
一夜暴富後,郭榮也沒想起還有這麼個女兒。
老板娘當然對他也沒多少感情。
更何況,作為房東的女兒,如果房東死了,進化源還在,她是極有可能繼承房東的遺產的。
她興致闌珊地開口:“隨你們便吧……喔,對了,死鬼老頭的棺材隻能從內部打開。外麵打不開。要殺它得先把人騙出來。他家是一居室,進門就是靈堂。但是外麵那個棺材是鎮魂的,裡麵那個棺材才是他平時睡的棺材。”
“謝謝。”贏舟由衷道。
老板娘沒回話,它把脖子收了回去,又一次坐在塑料凳上,打起了瞌睡。
剩下幾層樓的傳單發的很快。轉眼,就到了6樓。
發到5號的時候,葉啟木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把傳單塞進門縫,而是又一次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生死簿。
“我死的那個同事就住這。”葉啟木麵無表情地說著,“你等我一下,我看看家裡有沒有人在。”
葉啟木擼起袖子,敲了敲門。一連敲了三次。
門裡,響起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有沒有公德心?”
葉啟木回答:“您好,我是三單元二樓的租客。我覺得每天150的房租還是太貴了,想聯合所有租客,簽一個聯名請願書,要求房東降房租。這關係到每個租戶的利益,希望您可以在請願書上簽一個名。一單元的大部分租客都簽了字。隻差您了。”
癮君子想了想,覺得倒是有些道理。而且他的存款隻剩五百多了,打工是不想打工的。
所以,儘管不太願意起床,他還是爬起來,罵罵咧咧地打開了門。
隻是一看清門外人的臉,他的表情瞬間大變,反手就想關上房門。
葉啟木的手壓在了門框上,力氣居然比鬼都大。
“不做虧心事,不怕人敲門。我們聊聊?”
葉啟木的身體擠了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看起來,是不需要贏舟幫忙的。
贏舟手裡還剩一張傳單,他扭頭,看向了最後一間房子。
6-6號。
贏舟走過去,正準備學著葉啟木的樣子,把傳單塞進去,卻意外發現,這戶人家的門並沒有上鎖。
大門是關上的,然而贏舟輕輕一碰,門就“吱呀”一聲,悄然打開。
一股有些嗆人的灰塵味溢了出來。
看來,主人應該好久都沒回來了。又或者死在了外麵。
贏舟思考片刻,還是把傳單放了進去,然後上前一步,準備把打開的門禮貌性地合上。
剛走進去,贏舟就在木地板上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張翹起的老照片。似乎是從牆上掉下來的。
贏舟抿起了唇,俯身,把照片撿起。
這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著高中製服,站在人群中拍合照。是入學時候的集體照。
大概是基因優越,即使有些營養不良加貧血,剛入學的贏舟也挺高。他站在最後一排,表情冷淡又疏遠。臉瘦的像是鞋拔子,反而沒有現在好看。
這張照片一看就是從高處俯拍的,而且焦距正對著贏舟。
贏舟猛地起身,打開了燈。
昏暗的小房間裡,居然貼滿了贏舟的照片。
從高一到高三。
絕大部分都是偷拍。有些贏舟在學校貼吧裡見過。
但大多數時間,被拍的人並不知情。喜怒哀樂一覽無餘。
食堂吃飯,圖書館寫作業,坐在學校操場發呆,被班上的小混混在期末考試的前幾分鐘反鎖在廁所裡。下雨,忘了帶傘,被淋了滿身水。運動會,一個人跑完五千米,靠在樹邊休息。
距離最近的一張,甚至是在他家裡。
贏舟不久前和繼父打了一架,眉骨青紫,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緊。
而當時的他完全不知道還有人來過。
贏舟的手握成了拳頭,重重砸在了牆上:“……靳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