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認真思考片刻,發現這段時間他的確沒有感覺到痛苦。
生活雖然沒有特彆開心,但心情一直處於穩定愉悅的狀態中。
所以,這些太歲花長得很慢。
也許痛苦並不是太歲開花的先決條件。隻是痛苦能讓這些花長得更快一些。所以,才會有人一直希望他痛苦。
偶爾四毛會坐在房簷下,抬起頭望著這些花,嘴角邊的口水嘩啦啦的流。
但沒有贏舟的允許,它是不會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島大了那麼一圈。
如果以前隻能折騰點小農經濟,那現在多少能建設一個現代化集約農場。
白天,和元問心吃喝玩樂;晚上,跟裴天因在島上蓋房子。
“……這算不算金屋藏嬌?”
這個念頭在贏舟腦海裡一閃而過,然後他很快自我反駁了:不算吧,頂多算雇了個壯勞力。
裴天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以前還會裝成四毛,試探一下贏舟的反應。現在,島上的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人型。
但他對“人”的定義可能不太準確,有時候會多幾條胳膊,有時候又會長比例失調的腿,主要是為了乾活方便。
比如長大長腿的那天,是為了給房子蓋瓦片。
多長胳膊的那幾天,是為了一邊和水泥,一邊搭磚頭。
贏舟試探了一下,發現裴天因並沒有愚人世界的記憶。
他在本質上依然是“四毛”,會變成人樣隻是因為想朝著贏舟靠攏。
忘了是從哪裡得到的知識,四毛意識到:人類會更偏愛同類。
它得先成為“人”,才有競爭力。
人們會寵愛自己的寵物,但那不是愛。
房子還沒蓋好的時候,贏舟總是在島嶼最中央的草地上醒來;房子蓋好後,他的登錄地點就成了臥室。
他打著哈欠起床。四毛做了早飯,或者說夜宵,就放在客廳餐桌上,還是熱的。甜豆漿和三明治,也不知道裴天因是從哪變來的食材。
從房間窗戶往外看,是一片海景。
島上的沙子是淺黃色,偏向於白色,海水碧藍,像是加了層濾鏡。
贏舟推開門,發現裴天因正在門外種地。
平坦的草坪上犁出一片農田,每隔半米,田裡都會挖出一個坑。
裴天因往坑裡灑著彩色的糖豆,然後用土把坑填平,看起來很熟練。
贏舟問:“種子哪來的?”
裴天因言簡意賅地回答:“愚人。”
愚人融化後的彩蠟,成為了一種精神藥劑的原料。聽謝東壁提起過,說效果很好,可惜那麼多彩蠟,提取出來的原料隻有一斤。其中一半還用在了小醜們的醫療救援上。
贏舟:“……你種這個乾什麼?”
他又不是真的想當二道販子。
四毛不說話了。
這個狀態的四毛雖然是人型,但模樣更接近於“鬼影”或者說“人影”,從某種角度也符合“陰翳之影”這個異能,一張臉上是沒有五官的。
所以,贏舟也沒辦法從表情中推斷他的想法。
裴天因繼續種田,贏舟拿出了從現實世界裡帶進來的平板,坐在樹蔭下,翻開教材,開始看錄製好的網課。
元問心帶著他出去玩了兩個月,歐洲各個國家走了個遍,景點、大學、實驗室、餐廳、酒店,都打卡過,但完全沒空看書。
一回國,馬上又是期末考。
平時不上課也就算了,績點成績還是要弄一下的。
所以,不管是醒來還是入睡,贏舟都在加班加點的補課。
元問心有時候不太理解贏舟的做法,但想想,或許這也是對方生活的樂趣之一,倒也沒怎麼乾預。
他回國後也一直在加班。雖然不用進詭域,但大大小小的研討會、座談會是沒辦法避開的。
贏舟就這樣,躺在躺椅上,看完了一節大課。
就在他打算繼續看下一個視頻的時候,小薑餅人模樣的四毛從地上跳到了他身邊,開始蹭他的手:“舟!”
贏舟放下平板:“……嗯?”
四毛扭頭,指向剛種好的田,邀功:“我,還能,種。讓我,留下吧。”
贏舟愣了一下,才想起,當初他說過,在房子修好前四毛可以留在島上。
現在房子修好了。
所以四毛才會去種田……是為了表示自己還有用處。
因為害怕被拒絕,甚至用了贏舟最熟悉的小薑餅人皮膚。
贏舟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用手指搓了搓四毛的頭:“留下吧,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