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壁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醫生,我可以處理的!請相信我,我不是沒用的人!”
這是摩西的聲音。
看起來被PUA的很嚴重,還帶著哭腔。
醫生?白麵嗎?
謝東壁感覺自己的腿抖的更厲害了,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當然,我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我不會感情用事的!我一定能把太歲完整地帶回來給您!”
外麵的聲音停下了。
謝東壁的腿已經蹲麻了。他想嘗試一下使用異能,但轉念一想,以他的戰鬥力水平,哪怕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也沒能力解決問題。於是,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於是,謝東壁打算換個姿勢。他緩緩坐了起來——
謝東壁
在下一秒驟然尖叫出聲。完全是控製不住的生理反應。
白麵就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
很近。帶著白手套的手裡還握著三把畸形的手術刀。
一把像鋸子。
一把像螺旋狀的開瓶器。
一把像菜市場裡掛豬肉的彎鉤。
走廊的聲控燈亮起,
又迅速熄滅。像是黑夜裡閃過的雷光。
“謝東壁,謝主任。”白麵開口,聲音很有機械質感,聽不出任何情緒,“您也是我們醫院人才庫裡很重要的一員,請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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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舟睜開眼,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腳上和手腕上的電子鎖。手銬是連在一起的,腳銬拴在了床腳處,是單邊。
頭上的傷口簡單處理過了,但還是有些眩暈。
靳白羽讀的是臨床醫學。
贏舟覺得他應該去學學法。
他蹙眉,嘗試解鎖。錯誤的密碼導致電子鎖給出了一陣電流。
電流量類似於心臟複蘇的尺度。贏舟半邊身體都被電到麻痹。
靳白羽就坐在床邊,微笑地看著他,也不阻止,手裡還端著一蠱燉好的粥:“要吃點東西嗎?湯底是吊的高湯,加了剁碎的蝦仁、蟹肉,我比著食譜親自做的,煮了好幾個小時。”
贏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學校有課。”
而且,他之前還找了同班同學,拜托他如果看不到自己就報警。
靳白羽回答:“我幫你請假了,先請一學期再說吧。我正在買屍體。到時候製造一起火災案件,就可以給你開死亡證明了。噢,對了。你知道異能局嗎?是一個處理詭異複蘇的機構,裡麵的職工權限很大……我剛辦理了入職。喔,你還找人報警了?”
他不緊不慢地挑開湯蠱的碗蓋,用勺子舀了一勺,等晾涼後,遞到了贏舟唇邊。
贏舟不願意張嘴,靳白羽的表情漸漸多了點不耐煩。他掐住了贏舟的下巴,抬起他的頭,把勺子捅了進去。
細長的鐵勺也許是戳到了嗓子眼,贏舟的喉嚨一陣痙攣。咽不下去的米粥從唇邊溢了出來,順著下巴和脖子往下流。
靳白羽低頭,用鐵勺一直往裡戳著食道,贏舟的嘴裡很快有了血腥味。
靳白羽把勺子取了出來,勺柄上連著一條淡紅的血線。
他把勺子放在了一邊,在贏舟的脖子處深深嗅了嗅:“小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受傷的時候,會散發出一股很甜的香味?”
哪怕隻是旁觀,贏舟也感覺到了反胃。
如果這是紅眼安排的精神攻擊,那麼在一定程度上,它成功了。
靳白羽抽出一張紙,給贏舟擦著嘴角的飯粒。但是擦著擦著,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凝視著贏舟的眼眸,突然開始流淚。
而且很快從默默流淚變成嚎啕大哭。
“不要討厭我……”他死死抓住了贏舟的手,像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靳白羽蜷縮起來,身體不停地發抖,仿佛他才是那個被虐待的小孩:“……求你了。”
這段記憶結束了。
或者說,身臨其境地回憶起這段過去,已經超過了記憶主人對疼痛承受的閾值。
在摩西的視線裡,贏舟的思緒團依然是白色的,那一小部分陰影占據的比例還不到十分之一。
進度是1的話,黑色思緒的占比大概有0.07。
這0.07裡麵,還有0.05都來自上一次許文玲的死亡。
而另一邊,靳白羽的思緒團已經黑了四分之一。
贏舟對感情的回憶太過單薄,能提取出來的創傷回憶很少。
要不然摩西也不會想著另辟蹊徑,從靳白羽的記憶裡,去找上一世的贏舟。
摩西本以為,讓贏舟了解這些過去,他會感覺到足量的痛苦,然後開始黑化。
但不知道是不是贏舟早有預感,或者說這一世根本沒有和靳白羽接觸過,沒有感情,自然也不覺得痛苦。
這個策略的可行度很有限。
贏舟的睫毛輕顫,似乎馬上就能醒來。
摩西想起了醫生的囑托,毫不猶豫地捏爆了自己更多的眼珠。
它一次性捏爆了兩顆眼球,痛得整個身體都開始打哆嗦。
摩西小聲地咒罵著:“還剩九個。為什麼會這麼痛……到底誰tm才是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