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元問心會不可避免地思考,他們這種人,和禍害有什麼區彆?答案是從物質組成看,幾乎沒有區彆。
到進化後期,他們都是活著的禍害,靠理智壓抑著體內的進化源,忍受著畸變和疼痛,隨時都可能因為進化源失控而變成真的怪物。
隻是不願意,不承認,不讚同。所以還在堅持。
一條命也是命;很多條命也是命。為什麼他明明有這個能力,卻依然會給每一條生命標好價格?然後暗中衡量值不值得?
元問心壓住自己的嘴,感覺自己更想吐了。
範琳娜死了。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他們把8樓打通關了。這樣,剩下有職工傳送到8樓,不需要再血拚一次。
元問心率先踏上樓梯,往上走去。
樓道裡亮著綠色的燈光,牆壁上貼著一個數字“4”。
當初,元問心和醫生是這麼約定的——
“你進入醫院,我會把你傳送到離天台最近的樓層。你解決了那一層的怪物,順著樓梯往上就是天台。我不會幫你殺了院長,但你可以自己解決它。等院長死了,我就撤銷詭域,營造出聖心神學醫院已經被攻克的假象。”
“嗯,你得到的好處,就是更上一層樓的威望;可以實現你大執行官的夢想。而對我來說,醫院會少一個控製者,我也能從異能局的通緝名單裡下來。
“嗬嗬,你放心。我會藏好的。我們這些幕後的研究人員,其實不適合拋頭露麵。現在的醫院太高調了。”
元問心私底下和醫生合作過兩次
,不多不少。
他其實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醫生,也不想和禍害同流合汙。不過演戲誰不會?更何況這種事的確對行動有些好處。
元問心也做好了對方隨時翻臉的準備。隻是真翻臉後,他依然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煩悶。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打算。
知道的人越多,消息就越容易泄露。元問心自己是t0級彆的高官,他覺得自己有權獨/裁。
所以從表麵上看,元問心就是在和白麵不清不白。如果讓白麵成功逃脫,那麼它極有可能向總局進行檢舉。
元問心會被擼掉一切職位,接受調查——他又不是真的想背叛人類陣營,當然不可能抵抗。
到了他這個級彆,打怪能力都不是最主要的東西的,最重要的是行政和組織能力。
異能者因為進化源的緣故,精神和生命都不是特彆穩定。
正常社會對他們的定義其實很清晰:“有自主意識的核武器”。如果不是因為禍害的客觀存在,人類並不需要這樣一批武器的存在。
調查的結果不會有問題,但元問心會被踢出決策層。因為他的這次不良記錄。
人們會繼續把他當武器使用,隻是不放心讓他安排戰略部署。
從表麵看,這不太公平;但元問心還真沒什麼選擇。畢竟他也沒冷漠到能夠坐視不理。
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裡殺死白麵……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4樓,”何文的聲音打斷了元問心的思考,“元隊,咱們到了精神科門診。是不是要打BOSS了。”
他們從護士那裡得到一張執勤表,執勤表裡附有門診大樓的地圖。
何文緊張地搓了搓手:“咱們要不要在樓梯口等會兒,看看能不能多來幾個隊友。”
醫院簡介裡的紅眼醫生就在4樓精神科。是除了院長、醫生外的第三個關底BOSS。
元問心思考片刻,回答:“這裡空間是錯位的,先進4樓吧。”
何文深吸一口氣,鬼鬼祟祟地推開了應急通道的大門。
門外是一條走廊,充滿迷霧。
元問心的套在食指上的感應戒指發來了微微的信號。除此外,元問心還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何文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腳步聲驟然頓住。
片刻後,贏舟的聲音傳來:“誰?”
“我,還有何文。”元問心摸著手上的戒指,他能感覺到,他們的距離很近,基本疊在一起,“我們在走廊上,但是沒有看見人。這裡有一個樓梯入口。”
贏舟頓了頓:“我也在樓梯入口前。門是開著的,但沒看見你們……”
介於紅眼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四毛甚至都回收了一隻紅色的眼球。所以,贏舟排除了精神攻擊的可能。
何文警惕地左右看著,很擔心自己遭受了什麼精神攻擊,出現了幻覺。
很多時候,這並非多此
一舉。
贏舟:“你那條走廊上是不是有很多關著的門?這個走廊是循環的。布局不會變,但走廊裡的場景會變。繞著走三圈試試呢?”
元問心回答:“好。”
何文:“元sir,我覺得這是紅眼的陰謀。”
元問心:“那你留在這,我先去?”
“……那萬一這是調虎離山呢,豈不是正中下懷?”
“沒有完全安全的詭域。非要安全,不如之前就退出行動,回家睡覺。”
元問心的聲音漸漸變遠,又消失。十幾分鐘後,他們的腳步聲再次出現。
贏舟在出口處等了半個小時。
終於,元問心領著何文,出現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這兩人都很完整、乾淨。
相比之下,贏舟的衣服上全是血。表情也不怎麼輕鬆。
元問心的眉頭瞬間微微蹙起。
在對方開口之前,贏舟解釋:“彆人的血,不是我的。”
元問心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上前,輕輕給了贏舟一個擁抱:“很高興你還活著。”
贏舟不喜歡和陌生人有任何肢體接觸,但元問心顯然不算陌生人。
他把下巴搭在了元問心的肩上,閉上眼,重心不穩地靠在元問心身上,像是靠著一棵樹。
累。很累。不是身體上的困頓,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疲憊。他想躺下,什麼也不管,發呆,從天亮到天黑。
元問心有些意外。
因為贏舟從未如此直接地表達過依賴。
元問心的身體突然充滿了力量。他拍起贏舟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入睡。
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發酵箱裡蓬鬆起來的麵團,忍不住放柔了聲線,甚至不由自主地開始微笑:“沒事,沒事……辛苦了。”
元問心不知道贏舟經曆了什麼,但門診處戰鬥的痕跡觸目驚心。那應該是一場很慘烈的抗爭。
更何況贏舟還是孤身一人。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贏舟地上的影子嫉妒到扭曲變形,但忍住了。
而何文則是覺得自己和弟弟有點多餘。
贏舟恢複了一點精氣神,終於有力氣開口:“謝東壁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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