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從來沒想過掩飾自己的行蹤,異能局也沒太多掩飾。到處都是太歲的根係,他們的動作怎麼可能藏住?
贏舟背著釣魚包,朝寺廟樓上走去。這廟當年還是保護級文物,據說是文曲廟,求學業很靈。高三的時候,許文玲每次買菜路過都要去廟裡拜拜。
文曲廟一共八層,木質結構。因為建築老化,踩上去又酥又脆,聲音像掰開一塊蔥油小餅乾。
贏舟打開包,給槍口裝上瞄準鏡,然後對準小區入口,開始組裝支架。
他站在樓裡,隻有一截槍管從窗口支了出去,存在感幾乎為0。
幾分鐘後,贏舟看見拉人的大卡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一撥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有些埋伏在入口處,有些埋伏在樓道裡,樓頂也有人。部分人還穿上了光感隱身材料,像變色龍似的,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贏舟不需要望眼鏡,就能把一切儘收眼底。
“萊恩”的異能和視力有關;不是天眼那種陰陽眼,而是千裡眼。在使用異能時,他的眼球會明顯往前凸出一大截,很像金魚。
葉啟枝在收容艙上搭了塊光感隱身布,自己也鑽了進去,位置就在小區樓下。
在他保持不動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贏舟有點想玩俄羅斯方塊了,可惜身邊沒遊戲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暗。這隻專業隊伍一直保持著警惕,沒有任何躁動不安的痕跡。
天黑後,贏舟才發現,萊恩不僅看得遠,還能夜視。
但他注意到太歲,並不是因為用眼睛看見了,而是聞到了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花香。
這味道贏舟太熟悉了。現在這具身體不可能有,那麼來者一定是太歲。
他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摁下了耳機側方第三個鍵。
不算刺耳的提示音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有意外是1聲,需要支援是2聲,太歲來了是3聲。
提示音響了三次。
贏舟覺得自己不該緊張的,但怪就該怪這個夢過於真實。陰冷的氣息吹過他的發梢,贏舟不覺得冷,反而手心出了一點熱汗。
天黑了。不正常的濃黑,和他過去經曆的詭異複蘇沒有任何區彆。連靈魂都像是快要凍僵。
贏舟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一些癢意,像是有小蟲子在咬,又痛又癢。他端著槍,感覺到細嫩的根須在皮膚下蠢蠢欲動,把表層頂出一個個小的凸起。
巨大的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明明防護服覆蓋的嚴絲合縫,但濃鬱的香味依然往鼻腔鑽去。
花香竟然濃的像焚燒桔梗一樣嗆人。
贏舟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他不確定自己的意識有沒有空白幾秒。
然後,太歲從他身邊路
過了。
這個身邊指的是一公裡外的馬路上。
贏舟看見了他。
太歲走到哪,花就開到哪。他的身影忽閃忽現,像明明滅滅的燭火。
贏舟心想,萊恩這水平,恐怕是瞄不準太歲的。
太歲微微低著頭,長發用絲帶係好,是最普通不過的行走,儀態很優雅。他的手裡還用黑色牛皮紙裹著一簇雪白的雛菊。同樣用絲帶綁好了蝴蝶結。
贏舟屏住呼吸,調整著槍口。
太歲在小區門口停頓了兩秒,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地盾的忍者在這一刻破土而出,丟出梅花鏢,手裡抄著短刀刺向太歲。
太歲側身避開刀鋒,等待他的是好多聲槍響。
數不清的子/彈從四麵八方射來。能把普通人射成一個漏水的勺。
然而這些彈藥沒一發打中他。
他消失在原地,轉瞬出現了幾米開外,第二波突襲從樓上一躍而下,毫無停頓。
由上而下的氣刃割破了他的手背,爆出一串鏈條狀的血線。
如果有導演拍武打片,這一長串的連貫鏡頭,應該相當賞心悅目。
尤其是太歲還長得那麼好看。
前一個襲擊者驟然跪到在地上,手裡握著的刀無力地滑落。柔軟的嫩綠色樹枝刺破了防護服,大把大把的太歲樹枝從他的身體裡鑽了出來,並且在屍體上結出一片潔白的小花。
畫麵並不血腥,甚至有些唯美;可背後的事實卻如此殘忍。
這具屍體很快就顫抖著,開始詭異複蘇。但這次卻是作為太歲的倀鬼,把屠刀對準曾經的同事。
太歲的目光掃過陰暗的角落,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
……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A區13人,團滅。
催化倀鬼也是一件麻煩事,因此,後來的大部分屍體都留在了原地。死相千奇百怪。血腥殘忍到令人不適。
副組長坐在樓道入口處,低垂著頭。他的脖子被全部砍斷,露出一截白骨,隻剩一層皮連著,更沒有呼吸。
太歲手裡的白色雛菊染上了血色,他哼著歌,朝著樓道走去,在路過的瞬間,本該死去的人驟然抬起手,開槍。
副組長沒能活下來,這隻是進化源賦予他的膝跳反射。毫無征兆,甚至連殺意都沒有。
就像是魚被剁掉了頭,殘留的神經反射弧還能讓身體在下鍋的時候動一動。
隔得太近。這枚子彈貫穿了太歲的手肘。
鮮紅的顏色從衣服表麵滲出,他手裡的握著的花束掉到了地上。
太歲低頭,沉默片刻,蹲下,換了隻手,把散落的雛菊拂在一起。
隻是單手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散開的花束重新包好。雛菊花苞也承受不了他的力道,紛紛從纖細的花梗處脫落,掉在地上。
太歲摘下了副隊長的通訊器。
幾秒鐘後,贏舟聽見了他的聲音——“還不動手嗎?”
贏舟其實完全不清楚太歲這話到底是對異能局的人說的,還是對他說的。
但在太歲話音落下的瞬間,熾熱的火焰像□□一樣炸開,熊熊烈火衝天而起。
贏舟眯起眼,他的槍口對準的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看不太清,但問題應該不大。
他扣下扳機,在一片混亂中,命中了葉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