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棋蓉能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我覺得拒絕都很愚蠢。她開口就提出,能把北京的一套房產給我,隻要求我不再這個節骨眼上對她進行調查。她說自己工廠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她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單子談不下來,工廠接下來的效益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她問我,有沒有替廠裡麵的那些工人想過?有沒有替工廠附近帶動的消費、商販、商業街、房產等等想過?一個工廠能幫助一個城市解決很大一部分的就業,還能帶動周邊經濟和房產發展。有的城市因為大型工廠而興旺,也有的城市因為工廠的凋敝而漸漸衰落——
她問我有沒有想過,市裡麵接下來的稅收怎麼辦?有沒有替市財政想過?
我說我沒有。
我隻是個警察,我能做的就是查案,對每一個死者負責,對每一個公民負責。
寫到這裡,我接到了領導的電話。
」
紅燈轉綠,李穗苗收好手機。
電話結束的時刻,手機的鎖屏壁紙亮了一下,是新換的,濃鬱的,一眼看不到儘頭的綠,綠的像好寬闊的旺盛平原。
祁複禮說:“老葉就是這樣,偶爾沾點酒精就眼暈,平時沒事,喝酒了就有點不清不醒,和葉叔叔一樣。”
李穗苗問:“葉叔叔也經常喝酒嗎?”
“就咱們城市那酒桌文化,”祁複禮耐心和李穗苗解釋,“除了酒精過敏的,有幾個男性不喝酒的?”
李穗苗說:“也是,我爸爸也是,過年時候挺多人勸他,他說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出公差,不能喝——叔叔呢?”
祁複禮說:“我爸酒精過敏。”
李穗苗說:“那你是不是也過敏呀?”
“那倒不是,”祁複禮說,“繼父過敏,生父不過敏。不過我討厭酒味,所以少喝。”
李穗苗乖巧地應了一聲。
“葉叔叔,可惜了,”祁複禮悵然若失,“其實老葉他之前有段生活挺痛苦,所以我很能理解他現在。”
李穗苗小聲:“因為葉叔叔去世嗎?”
“對,”祁複禮點頭,“天有不測風雲,意外車禍——人都走了,也該向前看。”
李穗苗說:“不過現在好像說不是意外。”
祁複禮說:“警察肯定要儘職儘責的,就像我爸,屍檢結果出來了,現在不還是重新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能說這些?”
李穗苗:“啊?”
“因為你父親在負責調查葉叔叔的案子,”祁複禮微笑解釋,“嚴格意義上來講,你和葉揚書之間的往來也不適合太密,我擔心嗎會有有心人拿這個事做把柄,做出對李警官不好的事。”
李穗苗搖頭:“不會的,我不會和爸爸說這些。”
祁複禮沉默了一陣,又問她,那個偷窺狂有新的證據了嗎?
沒有。
哪裡有,隔壁已經搬來新的情侶,陽台都被重新修建了;房東還是不肯給李穗苗當初那人的聯係信息,李穗苗隻是一個大學生,她的能力十分有限,即使有好幾個做警察的家人親戚,也不可能去尋求他們的幫助。
那是下下策。
除非她有親手絞殺猶大的決心。
車子進不了學校,祁複禮將李穗苗送到學校門口,李穗苗自己往宿舍樓中走,一邊走,一邊給爸爸打電話,一直提示關機。李穗苗給媽媽打過去,媽媽還沒有睡,說李天自最近為了查案子東跑西跑,過幾天可能還得去趟北京。
說到這裡,鄭歌春無奈歎氣,說李天自這幾天瘦了不少。
安撫完媽媽之後,李穗苗才給葉揚書撥通電話。
對方接的很快。
李穗苗低頭,小聲叫他“葉學長”。
“嗯,”葉揚書說,“我在聽。”
李穗苗垂下眼,她說:“你上次和我說,祁學長高二高三時都在外麵租房子住,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