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馬,柚李收攤後到寵物醫院給萩原研二辦了出院,趕回來的廣田護士一再向她道歉,說今天送親戚到機場,才把小二交給新人,結果鬨出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柚李的怒氣已經經由發泄到了犯人身上,怨氣也被長野警察請客吃的那頓飯化解,反而寬慰了兩句滿臉不安的廣田。
打開籠子抱出依舊輕飄飄但精神尚可的黑貓:“黑骨精,我們回家啦。”
[心情不錯的樣子,也不知道又是哪個混蛋倒了黴。]萩原研二在她懷裡賴了會兒,才順從地被放進籃子裡,籃子裡墊著柚李的舊衣服,不如寵物醫的墊子舒適,熟悉的觸感和味道卻令人心安。
廣田雅美看著柚李提著籃子遠去,再次躲到衛生間中拿出手機,編輯郵件。
發送。
網吧所在的老樓1-5層是店鋪和補習班,6樓是網吧前台,再往上才是包廂,老電梯運行速度慢,柚李最近實在是心力交瘁,已經習慣趁著電梯上升的這段時間閉目養神放空自己,如此也能屏蔽一部分電梯內海報、宣傳單和同乘者的“聲音”。
電梯門即將關閉時,一個男人匆匆趕來,柚李順手幫按了下開門鍵,男人道了謝,按下了網吧前台所在的6樓。
幾乎在電梯開始抬升的同時,男人褲袋中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顯然是收到了郵件,柚李轉身背對男人以示避嫌,身後卻沒有傳來任何查閱手機的動靜。這反而令柚李幾乎彌散到外太空的注意力回歸了身體——他為什麼不看郵件呢?
隨著注意力的回歸,渙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柚李終於從電梯光亮如鏡麵的金屬壁倒影中看到男人的樣子:灰色的連帽衫,卡其色工裝褲,背後是一個巨大的葫蘆形背包,大約是放的吉他或者其他型製類似的樂器。
幾乎在看清的一瞬間,柚李渾身的血都涼了。
[來福槍,彈夾,備用彈夾,瞄準鏡,消.音器,望遠鏡,風速儀,夜視儀……]
[口香糖彆忘了。]
這是個狙擊手!
柚李用儘了所有的定力才壓製住尖叫和顫抖的本能。
雖然東瀛允許滿足條件的居民辦理持槍執照,但什麼人會帶著她這個外行聽了都知道用於裝備單兵狙擊手的各種裝備!仿真模型——哪怕是仿真模型,一整套買下來也不便宜,這種人怎麼可能來網吧投宿!
怎麼辦怎麼辦……
柚李咬緊了牙關避免自己發出顫栗聲。
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是碰巧?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和白天的長野警匪有沒有關係?
柚李心亂如麻,但這個男人身上的衣服褲子甚至鞋子都是嶄新的,隻有背包透露著恐怖的信息——
不,普通人日常很少會穿一整套新衣服,這個男人就是為了隱藏身份專門穿的這一身,甚至乾脆他所有衣服都是“日拋”的!
電梯叮一聲到了6樓,自始至終都未摘下兜帽的男人徑直走出了電梯,結束了這場安靜而漫長的煎熬。
電梯門再次合攏的瞬間,柚李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籃子裡的萩原研二都察覺到了異常:[柚李?]
沒有回答,他不敢擅自冒頭,隻能凝神等著。
電梯很快又到了女客專屬的8樓,電梯門口的飲水機前,一位在打過幾次照麵的鄰居正在接水,瞧見柚李,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柚李勉強擠出一點笑,按下了關門鍵和1樓,“我……我有東西忘了拿。”
[柚李,到底怎麼了?]萩原研二聽出她聲音的異常,著急地追問。
大約今天已經倒黴透頂,電梯下行時沒有在中途任何一個樓層——尤其是柚李最恐懼的6樓停下,直接到了1樓,柚李咬著唇阻止自己哭出來,在電梯門打開的幾秒裡將1到5樓的樓層按鈕全都按亮,抱著籃子衝出電梯,向著早就熟悉過路線的桂馬警署跑去。
冬夜居民大多找找歸家,寒風凜冽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身影格外惹眼,某座高樓的樓頂,一個舉著望遠鏡的男人稍稍移動了視線。
看清了她的麵孔和行進方向後,男人皺起了眉。
“卡爾瓦多斯,鑒於紐約和東京之間的時差,”清晨5點被手機吵醒的女人聲音中透著不愉,“我希望你真的有緊急的事。”
“我的確認為這很重要,”卡爾瓦多斯一邊繼續用望遠鏡追蹤一邊講電話,“我今晚在桂馬考察一位狙擊組的預備乾部,意外見到了你出國前特地繞路去看了一眼的那個女孩。”
“……你說椿柚李?”貝爾摩德花了一點時間來回憶數月前的一時興起,“她還在那啊。”
“她在網吧電梯中遇到了那位狙擊手,狙擊手方麵我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但椿柚李卻沒有離開電梯,而是回到一樓,神色慌張地往警署的方向去了。”
貝爾摩德終於徹底清醒了:“她去報警了?你確定狙擊手沒有漏出破綻?”
“那個狙擊手過去一直在福岡活動,上個月調到東京後一直由我考察,為人低調謹慎,雖然不能與你相比,但以我的眼光,他的偽裝已經很好了……椿沒有去警署,她進入了一家警署附近的小旅館——需要處理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