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麵臨暗敵威脅堅持出攤討生活,柚李還是為自己的小命做了一些努力,比如把攤位挪到靠近警署的十字路口附近,雖然不得不忍受汽車尾氣和灰塵,但至少不至於被人敲悶棍套——如果大白天警署附近對方都敢下手,那她就是躲到千速姐家恐怕也無濟於事,就譬如人或許能通過習武跟拳王、格鬥高手五五開,但如果對手是泥頭車或者高達呢?
儘人事聽天命好了。
主要靠回頭客吃飯的占卜攤忽然換了個位置,生意自然受到了嚴重影響,一下午也沒幾個客人,柚李琢磨著要不再搞一次500円大酬賓,一個高顴骨戴墨鏡的外國男子走近攤子。
柚李垂下眼,黑袍下的手指攥緊。
外國人日語很流利,問過價格後提出到附近咖啡廳坐下來聊:“作為的補償,我會額外支付5000円。”
“十分抱歉,先生,”柚李一臉遺憾地婉拒了對方的邀請,“今天的營業時間已經結束,勞煩您多行幾步,前往桂馬寺占卜吧,那裡的禪房清幽私密,也素有盛名,絕非我一個街頭小占卜師可以比肩的。”
外國男子被這一段滴水不漏的拒絕鎮住了,一時語塞,柚李已經乾脆利落地撤下黑桌布,脫下黑袍,十秒鐘不到女巫和占卜小攤已經變成了尋常路人和一套折疊桌椅。
“失禮了。”柚李躬身一禮,拎著家當向位於警署另一側的網吧走去。
被危險人物找上門自然是驚懼交加,但在恐懼之外,柚李無可避免地產生了無厘頭的揣測——
她這是捅了狙擊手窩?怎麼電梯裡一個這又一個?到底是什麼組織把狙擊手當情報人員用?東瀛黑.道的狙擊手都爛大街了?
回到網吧包廂,萩原研二立刻爬出籃子東嗅西嗅。
“行了,你又不是狗,聞什麼聞。”柚李知道他擔心,但至少今天沒有不速之客光臨這個小包廂。
……才怪。
從超市采購了晚間打折食品打折食品回來的柚李麵無表情地扶著門,萩原研二想提醒她又有陌生人的氣味了,但抬頭看她鍋底似的臉色,明智地閉上了嘴。
神經短時間內收到同一類刺激,會逐漸麻木,柚李最近受驚次數太多,現在她依舊恐懼,但已經遠不如在電梯中撞見狙擊手那時,甚至生出了些“差不多得了,要鬨到什麼時候”的厭煩。
她何德何能,竟然值得對方在個巴掌大的網吧包廂裡裝半打竊聽器?一人一貓住在網吧包廂裡,對方難道覺得一個成年人會跟貓說什麼藏在心底的秘密?
柚李轉身出門找前台借了個小工具箱,回來就拆開了主機機箱取出一枚竊聽器,又從桌子下、行李箱側麵、外套衣領內側、鞋底各摘下一枚,一一排列在桌上。
[柚李?]萩原研二擔憂地看著她動作。
既然搬家和假裝弄丟竊聽器隻換來了變本加厲,那就說明已避無可避。
柚李倒持螺絲刀,手起刀落,一個一個砸碎。
手一抹,碎片悉數落入垃圾桶。
萩原研二看得心驚肉跳,卻最終沒有開口勸阻,如果逃避無用,還怕激怒對方已經毫無意義了,此事注定無法善了。
拍完日出戲回到房車的貝爾摩德看到了手機上的新郵件標誌,她抬頭給了正準備為她按摩緩解疲勞的助理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地離開。
郵件的內容令熬了半宿的貝爾摩德露出了笑意。
宮野明美,她從果盤中撚起一枚草莓放在大理石茶幾台麵上,狙擊手,她放下一枚半紅半綠的美人指葡萄,竊聽器和定位器,小青檸,卡爾瓦多斯,青提,昨晚的竊聽器,青棗。
看著眼前一溜整齊排列的水果,貝爾摩德思索著,這已經是一盤可以上桌的水果了,但似乎還單調了一些……
她將目光投向了藍莓。
“找兩個與組織無關的女逃犯,不要上過通緝令的,長相要有親和力……對,看起來越普通越好,找到以後資料發給我。”
辣手砸了一排竊聽器後,“狙擊手窩”終於消停了一段時間,沒再出現找柚李的不痛快,轉眼,十二月已經過去大半,滿街都在播放著聖誕歌和新年歌,處處都洋溢著辭舊迎新的愉快氛圍。
占卜攤前每天都有不少來算來年運勢的客人,柚李自然從善如流地說些吉利話,賓主儘歡。
聖誕節前兩天,鬆田陣平替年底執勤任務重走不開的千速跑腿送了一趟東西來,兩個巨大的購物袋,一包是貓糧、貓罐頭、營養膏、驅蟲藥等等寵物用品,還有一套寵物衣服,鬆田陣平一臉壞笑地按著黑貓強行給他套上了那套聖誕風的紅配綠小裙子,萩原研二還是個人的時候都乾不過自家發小,變貓後敏捷度是點滿了,但現在畢竟還掛著病弱debuff,無法掙脫魔爪,氣成傻貓。
柚李捧著餐廳聖誕限定的熱紅酒一派淡然。
另一個包自然是給她的,回了網吧包廂拆開:一套護膚品、一件毛衣、一副手套、一條圍巾、兩瓶營養補劑、一堆零食,甚至還有好幾包衛生棉。
“你對千速很重要。”
上個月鬆田陣平說的話在耳邊響起,柚李抱住萩原研二,把臉埋在軟軟的貓肚皮上,久久無語。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偏是千速姐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