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試著伸手,剛剛還上天入地的黑貓此刻無比溫順地任由她抱起來,卡爾瓦多斯上前解釋這是自己家跑出來的貓,安保人員對兩個日語都說不利索的外國友人也沒轍,勸阻無效,隻能放兩人帶著貓走了。
椿柚李的電話無人接聽,增田行生的手機打不通。
比想象中更糟糕一些。
快步走向停車場的路上,貝爾摩德撥通了琴酒的電話,把黑貓求救,增田行生失聯的情況說明後,看著黑貓臟兮兮的爪子和袖子上的汙漬問道:“格瓦斯讓貓傳達的信息似乎跟盆栽、泥土有關,你有頭緒嗎?”
電話那邊琴酒沉默了片刻,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個詞:
“泥慘會。”
電話掛斷的1分鐘後,增田行生背叛組織的消息由伏特加傳達至東京總部。
人員檔案數據庫負責人按照成員叛逃的處理慣例,給增田行生身份卡進行標注,發送至每一位與他有直接聯係的組織成員手機上。
情報組負責人被尖銳的手機鈴聲吵醒,3分鐘後,經過彙總整理的增田行生最新任務信息傳到了貝爾摩德郵箱中。
5分鐘後,BOSS批準琴酒和貝爾摩德共同處理“增田行生挾格瓦斯叛逃至泥參會事件”,暫時授予二人東京地區最高權限。
7分鐘後,行動組、情報組、交通組、通訊組負責人向下屬發送了緊急通知:東京地區所有非緊急任務暫停,所有人員進入待命狀態。
……
在這個普通人眼中再平凡不過的冬夜,加班黨還在開會、伏案疾書,備考生已經在補習班上完了兩三節課,更多的人已經順著擁擠的晚高峰回到家中,享用晚飯,雖然天氣寒冷,一棟棟居民樓窗戶中透出的暖色燈光,依然讓這個水泥森林一般的城市比白日更多幾分溫暖。
角落中,隨著一聲聲郵件提醒,手機的主人無一例外地放下手中的事情,查閱郵件。
公司社長留下一張卡給客人買單,坐上一位金發外國人駕駛的汽車離開;獵頭公司的經理返回家中,走下地下室打開電腦;臉上文著鳳尾蝶的短發cool girl離開音樂聲震耳欲聾的夜店,從等在出口的同伴手中接過了一個巨大的包……
深淵睜開了眼睛。
“一位組織成員奪取組織寶物叛逃,要求所有成員核查手中尚未彙總的情報,立刻上報有關‘增田行生’與‘泥慘會’相關信息。”降穀零將電視聲音調大,在聲音的遮擋下輕聲說,“行動組那邊的消息是什麼?”
“趕赴東京灣地區待命,遇泥慘會人員阻礙,直接擊殺。”諸伏景光放下了筷子,從抽屜中取出一大塊巧克力填到嘴裡,打開暗格中取出工具包,一一檢查槍械和其他工具的狀態。
“我把兩邊的消息都發給‘老家’了,”作為情報組成員,降穀零暫時不需要出外勤,他幫好友從衣櫃裡拿了件灰色加絨套頭衫,“注意安全,保持聯絡。”
就在諸伏景光背上包準備出門時,剛剛被降穀零收到胸口內袋的電話響起。
兩人對視一眼,諸伏景光輕聲靠近大門,透過貓眼向外探查一番,比了個安全的手勢,降穀零接通了電話。
“彙報組織今晚緊急行動的具體內容。”
卡邁爾同時開著兩台手機,與詹姆斯和朱蒂保持著聯絡,他畢竟不是本地人,對路況不熟,要不是詹姆斯傳來的情報,已經跟丟了——
增田行生並沒有直直往海邊去,而是先衝進了一處建築密集的老社區,換了一輛車逃跑。
隱蔽已無意義,卡邁爾憑借著高超的車技緊跟著前方的吉普車,時而逼近,時而稍遠,小汽車與吉普車碰撞沒有優勢,卡邁爾試圖通過給司機製造巨大的壓力逼迫對方出現操作失誤。朱蒂已經到附近了,隻要再他們彙合……
“安德雷、朱蒂,你們的具體位置?”手機裡詹姆斯詢問道。
兩人回答了。
“保持跟蹤,暫緩抓捕,避免衝突。”經過數秒的思索,詹姆斯下達了令人費解的命令。
恐懼、淒苦、委屈、憤恨……種種難以言喻的尖銳情緒如身體內部生成的刀槍劍戟,每時每刻,每一次呼吸,都在切割著她的靈魂,帶來難以抵擋的劇痛。
柚李第一次如此憎恨厭惡自己讀取信息的能力。
說出“泥慘會”的瞬間,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沒有人會願意自己心中所想被他人看透,而“泥慘會”對於增田行生而言顯然是比黑曆史更不可為人所知。大約因為大腦的自我保護,柚李記不清增田行生是怎麼弄暈自己的,但淒慘的是,在被拖出副駕駛座,塞進另一輛車後備箱過程中,她醒了過來。
她看到了後備箱的諸多工具。
一個血跡斑斑的大皮箱,一隻磕碰痕跡明顯的鋁匣,金屬色的膠帶,繩索,雨衣,大量未開封的一次性手套……和一台電鋸。
旁人聽不到的慘叫、哀鳴、咒罵、求饒聲撲麵而來,像一把釘錘敲在了她的頭上。
增田行生用膠帶綁好了被他的“老夥計”們嚇得癱軟在地的格瓦斯,把人丟進後備箱——真是個廢物。
柚李蜷縮在這一堆工具中間,如落入蛇窟,每一條蛇的每一片鱗片都化做利刃,緊緊纏繞著她、啃噬著她。
她甚至無法暈過去。
不想被虐殺……不想死得那麼痛苦……誰來結束這一切……誰都好……
赤井秀一抱著SVD在成片民房樓頂奔跑,長腿一蹬從一個樓頂跳到另一個樓頂,快速轉移到了附近最適合狙擊與詹姆斯商定位置車輛的廠房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