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的溫蒂嘴角抽了抽,默默關上冰箱門到廚台水龍頭接了水。
小姐心情不爽的時候撞到槍口上,自求多福吧。
威廉對自來水沒啥感覺,卻被溫蒂略帶幾分同情的目光搞得心中一顫:那位大人沒讓她在水裡下毒吧?
見他不喝,溫亞德小姐又冷笑:“怎麼,瞧不上我這裡的水?”
……這水絕對有問題吧!
威廉臉都綠了,但溫亞德小姐鐵了心要把自己的麵子和這杯水掛鉤,目不轉睛盯著他,威廉隻能硬著頭皮喝了一口,才終於換來了一聲刻薄的嗤笑,權做了結。
威廉隻覺得自己從胃到蛋蛋都疼了起來。
這位大人未免愛刁難人了!
“老大,你怎麼了?”下屬之一見他一臉蛋疼,湊過來問,威廉瞥了眼他手裡都喝空了的杯子,更加蛋疼起來: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羨慕自己這倆腦子空空的手下。
真是幸福的蠢貨。
折騰夠了,柚李從昨天的采購品中找出點心和牛奶給小朋友:“彆管他們。”
宮野誌保將目光從威廉發青的臉色上收回,抿嘴暗笑點頭。
吃過了點心,柚李帶著醫藥箱把小朋友帶到陽台,給她揉手臂上被威廉三人拉扯抓出的淤青上藥油:“忍著一點。”
“不疼,嘶——”
“小孩子皮嬌肉嫩,哪有不疼的。”柚李看她臉都扭曲了,不再用手指,換了大魚際繼續給她揉,“把淤血揉散了好得快。”
“我十三歲了。”宮野誌保小聲反駁。
“嗯哼,聯合國規定的兒童年齡範圍剛好是7到13歲,”柚李笑道,“還有,隻有小孩子才會強調自己不小了,我這樣成熟的大姐姐隻會說‘詢問女士年齡是不禮貌的行為’。”
宮野誌保終於笑出了聲。
笑完了,她終於決定問出那個問題:“你是不是,感冒了?”
柚李莫名地摸了摸喉嚨:“我的聲音有問題嗎?我沒感覺到。”
宮野誌保搖頭:“不是聲音,是你的手很……熱。”
哦,這個。
柚李把著急追問她哪裡不舒服的萩原研二按回去:“你是想說燙吧,雖然身體不算很好,但我的手一直比一般人熱,放心吧,我沒有發燒,不信的話——”
宮野誌保的手被抓著,摸到了溫亞德小姐的額頭,觸手溫涼,沒有任何發熱的感覺。
“放心了吧?”
宮野誌保點了點頭。
她的手真的好暖。
因為一直陪著小朋友,原計劃的辣椒炒肉沒有做,好在溫蒂的加青椒版肉夾饃還挺成功,是拿到東夏校門口賣也有人買的味道,溫蒂怕小朋友吃不慣,給她做了日式意麵,至於威廉三人,在柚李的明示暗示下,溫蒂隻能硬著頭皮把前天做的法棍和冰箱裡沒人願意吃的俄羅斯鹹豬肉端給了他們。
不得不一同用餐的司機和保鏢默默用眼神淩遲著三位同事。
他們的午餐本該是香味四溢的東夏肉餅或者意麵,最不濟也還有黑麥麵包吃,就因為你們來了,才被迫吃這能一棍爆頭的硬法棍和降壓藥廠商狂喜的鹹肉。
威廉更加胃疼了。
飯後,吃飽喝足的小朋友打起了哈欠。
“我不困。”柚李勸她去睡一會時,小朋友不肯,“喝杯咖啡就好了。”
“胡說八道,小孩子喝什麼咖啡,”柚李拉著人上樓,“小孩子應該喝奶,多喝奶,多睡覺,才能長高。”
宮野誌保拗不過她,被扒了外套塞進被子裡,很快就睡著了。
她太困了。
從未蒙麵的父母在她心中隻是一個符號般的存在,姐姐是她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家人,被迫離開東瀛,離開姐姐,來到美國的每一天每一秒,思念和孤單都在煎熬著她。
深不可測的組織帶來的壓迫感,與同學將近十歲年齡差造成的隔閡,對自己和未來的無果思考導致的迷茫……
一個又一個的夜晚,宮野誌保輾轉難眠。
昨晚她離校出走,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她也知道自己終歸是逃不開組織的控製,但她得做點什麼,哪怕前麵是南牆,是懸崖,是火海,她都要一頭撞過去。
否則,她一定會在這池冰冷的死水中溺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