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呼吸的周娘子呼出了一口氣,念道:“瞧把你給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今日撿了金子呢。”
周知縣笑了:“還真是撿了金子,但不是我撿到的,是那伏危撿了!”
周娘子疑惑道:“怎麼回事?”
周知縣把一旁揉著眼的兒子抱入懷中,說道:“武安縣那老頭想要看我,看玉縣的笑話,特意讓他的幕僚為難伏危,在大庭廣之下想借羞辱伏危來羞辱我,不成想反倒被伏危用實力羞辱了回去,到最後連太守都誇讚了伏危。”
武安縣與玉縣是臨縣,素來不和。
但礙於那武安縣的知縣做了十數年的知縣,比起他這個不過才到蒼梧郡三年的知縣來說,太守會偏向誰,不言而喻。
今日一出,周知縣算是出了一口氣。
興奮勁過後,僅僅五分醉的周知縣收斂醉意,輕拍著兒子的後背,說道:“趁著郡太守心情好,伏危竟敢提議讓我去求太守,讓其減免玉縣明年三成的賦稅,再承諾後年如數交付。”
每年玉縣的稅收是最晚交上去的,而且也是最差的。
若能減免三成賦稅,今年也能讓人緩一口氣。
周娘子一愣:“你去了?”
周知縣:“這麼好的機會,我自然是去的,我們玉縣每年都會缺少兩成,三成也不算過分,太守埋汰了我幾句,但到底是同意了。”
周娘子聞言,不禁笑道:“看來你確實是要重用那伏小郎君。”
周知縣點了點頭:“他是有些本事的,起碼比在玉縣閉塞了三年的我等來說,他知道更多。”
武陵郡到底是上郡,消息遠比這偏遠的蒼梧郡要來得靈通,朝中之事也比他們了解得多。
周娘子想了想,沉吟道:“你若重用那伏小郎君,我便多幫他娘子多一些。”
“也行。”
聊了一會,周娘子忽然想起:“今日那伏小郎君出了風頭,曾與他被抱錯的那位,會不會因此知曉伏小郎君在你底下做事,從而針對你?”
周知縣呼了一口氣,道:“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過我本就是蒼梧郡的知縣,歸沈太守所管,再者伏危若能得沈太守賞識,也會被太守歸為自己人。到時即便那人知道伏危為我做事,可隻要那武陵郡太守沒有出麵,那人一出手,便是越界動沈太守的人。”
頓了一下,又道:“因蒼梧郡是下郡,沈太守得敬著武陵郡太守,但即便如此,可沈郡守不作為這麼多年還沒有被革職,顯然朝中有人撐著腰。”
“哪怕就是武陵郡太守要出手,也會三思,更彆說隻是區區一個沒有官職,隻有太守之子名頭的人,他還不夠格和沈太守叫囂的。”
說到這,周知縣這才反應過來為何今日伏危要鬨得如此大。
今晚第一箭的失利或許也有貓膩,畢竟就後邊四箭全中靶心的情況下,怎麼都不會在三環之處。
看來失利是真,但有意拉大偏差,讓人頓失興趣之時,隨後又以一箭中靶心來調動眾人情緒,讓這場比試更加精彩。
推測過後,全然都能說得通,周知縣頓時恍然大笑:“這伏危,還真有幾把刷子!”
總歸這最後得利的是他,是玉縣,無論這一場比試是不是伏危的謀算,管他的呢!
*
這一晚,伏危一夜好夢。
翌日,虞瀅因要去買做口脂的材料,所以早早就起來了。
伏危醒來時,床側已經無人。
他按著額頭坐起,宿醉之後,頭痛欲裂。
此時,房門由外推開。
他抬眼看去,是端著托盤進來的虞瀅。
虞瀅見他醒了,把房門闔上後轉身走去:“你昨夜喝得那般醉,早間起來肯定會頭疼,所以我給你煮了醒酒湯。”
她走到床邊時,伏危把醒酒湯端走,因宿醉尚未清醒,嗓音沙啞的問她:“我昨夜可有失言失行?”
虞瀅想起昨晚自己一時衝動先親了他,接著他又親了回來的事,頓覺臉頰發燙得厲害。
“沒有!”
她說得太過斬釘截鐵,讓伏危起疑地望向她。
在伏危望來時,虞瀅忙轉身去拿起桌麵上備好的籃子,說道:“我今日還有事要忙,但因給你煮解酒湯而晚了,時下也沒有時間與你多言,我就先走了。”
說罷,不等伏危說話,徑直朝著房門走去。
開門,出去,關門,三個動作幾乎一氣嗬成。
伏危……
總覺得好似哪裡不對勁。
他淺蹙眉頭收回目光,低下頭飲解酒湯。
就在一口解酒湯入口時,忽然腦海中閃現了昨晚各種記憶。
他擁著她。
她親他。
他又親回她。
滾燙的解酒湯燙了嘴,讓伏危瞬間回神。
那透紅的雙耳不知是被燙紅的,還是因想起的昨晚那一幕幕而紅的。
伏危把解酒湯放下,隨而緩緩抬起手,指腹放在了唇上。
隱約記得昨夜她輕啄來的觸感,還有……她留下的餘香。
伏危往後靠向床憑,原本放在唇上的手往上抬。
整個手掌遮掩住上半張臉,遮住了雙眸,可嘴角卻還是不可抑製地緩緩上揚。
唇畔的笑意逐漸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