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還沒進門, 諸伏景光就聽到了枝川空緒頗為放肆的笑聲。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枝川空緒戀情曝光的詞條穩穩的占據著趨勢第一,點進去的所有討論發表都是‘剛剛’。
沒辦法, 誰讓枝川空緒是最近熱度最高的藝人呢?前幾天還發生了被綁架的事件, 所以狗仔說枝川空緒是危險過後和女友團聚撫慰傷痛也是非常的有跡可循的。
總得來說, 這次的戀情曝光對於枝川空緒的影響並不是太大,和很多偶像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粉絲炎上不同,大部分粉絲還是心態還是很平和的。
而且雖然他現在是偶像, 但作為參演過不少製作優良的影視作品的演員, 哪怕他演的並不是主角, 在大眾心裡他還是和普通的偶像不一樣的。
偶像有著戀愛禁止的規定, 但是演員交個女朋友就還挺正常的。
很多人去補了他以前的作品, 空緒他在演技這方麵的確無可指摘,這是大家的共識。這種精湛完美的演技延伸到現實中, 也讓他身邊的人很難確認他的真心。
作為負責管理著枝川空緒的官方社交賬號的經紀人,諸伏景光最近就收到了不少希望枝川空緒可以回去演戲的私信。
不過還是有覺得他當偶像很不錯的粉絲,這部分反而是以前就比較關注他的粉絲。節目裡枝川空緒習慣性的擺爛,可礙不著他人氣高鏡頭多啊,去演戲的話一年到頭出現不了兩次,哪有當偶像每天都有新物料來的快樂。
所以大家的意見大致上分成了兩撥, 一些人認為他現在是偶像,就要遵守職業道德,前麵大家在給他打投他居然在背後養女朋友,實在是非常過分。
但是另一些人認為, 他本來就是演員,本人也說對偶像不感興趣,說不定是經紀公司逼他來的(酒廠:好冤), 將來肯定還是回去演戲。演員談戀愛是很正常的!而且他逐漸也到了可以演戀愛劇的年紀了,先體驗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嘛。
居然是後者占比更多,大概也有枝川空緒當偶像實在是太不敬業的原因。
諸伏景光兩邊都不是。
他掏出枝川空緒公寓的鑰匙直接開門進去,就看到在網上引起腥風血雨的爭吵的美少年毫無形象地窩在沙發裡——雖然即便是這樣看上去也超級可愛,對著這張臉完全無法生氣——舉著手機正在給緋聞女友念評論。
而他的緋聞女友,像是罰站一樣站在不遠處,在諸伏景光進來之後一直用可怕的眼神盯著他手裡的公寓鑰匙,好像對於他可以隨意出於這裡十分的不滿。
諸伏景光抬起手,將鑰匙在琴酒眼前晃了一下,然後塞進了口袋裡。鑰匙上還掛著後援會最近出的粒牌周邊,小小的一個非常可愛,上麵是q版豆豆眼的枝川空緒。
啊,沒錯。如果說枝川空緒真的交往女朋友,諸伏景光大概也隻會惆悵一下,隨即開始思考該怎麼從這件事中獲取一些彆的什麼,比如他的女朋友的身份背景,是否對他們警方有幫助之類的事情。
但這是在他的緋聞女友不是琴酒的情況下。
“你看這個!”枝川空緒用非常可愛的聲線說道,他清了清嗓子,偽裝出更尖細的女孩子的聲線,“空緒醬的女朋友看上去是禦姐型的呢,銀色長發的大姐姐,年齡應該也比他大十歲比較好吧?就是肩膀有些寬……算了,空緒喜歡就好~”
琴酒的臉色非常不怎麼好看,諸伏景光想起剛剛在門外聽到的爽朗笑聲,就知道他應該受這個酷刑挺久了。
諸伏景光低下頭,把這輩子所有悲傷的事都想了一遍。
“還有這個——‘這個姐姐看上去身材很好的樣子’……”枝川空緒抬起頭,金色的眸子在琴酒身上掃了一遍,語氣略帶了些戲謔,“這個我不確定,漂亮姐姐,脫給我看看。”
琴酒的嘴唇緊緊抿著,手緩緩地上移到了領口,在發展下去就該被打碼了,諸伏景光緊急叫停了這場鬨劇。
“空緒,不可以這樣。”諸伏景光說道,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如果真的要做的話,至少要在私下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枝川空緒的表情也變得非常微妙,他沉默了幾秒鐘:“我沒有,我不是,你不要亂說。”
琴酒:“……”
“我……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諸伏景光語無倫次。
“你放心,我已經有你了,不會移情彆戀的。”枝川空緒恍然大悟,保證道,“我對他隻是逢場作戲,最喜歡的還是你。”
琴酒:“???”
注意到琴酒驚怒的眼神,諸伏景光……諸伏景光說不清了!
他乾脆放下這越說越混亂的關係,讓自己顯得更正經些:“既然是誤會,我這就安排彆人澄清。當然最好還是讓你和琴酒拍一張合照,但是琴酒最好不要讓太過清晰的照片流傳出去吧。”
“這個好辦,等我問問貝爾摩德在哪裡。”枝川空緒說道,剛要打電話又被諸伏景光製止。
“我去問問波本吧。”諸伏景光苦著臉說道,他還記得上次貝爾摩德因為老板一句話在天上飛了一十個小時,大美女的臉都明顯變得憔悴了。倒不是因為旅途過長,實在是老板難伺候。
貝爾摩德私下裡與安室透的關係還是不錯的,經過上次的事,通過安室透找到了他,拜托他以後老板又要心血來潮的時候幫忙攔一攔,總不會讓他們吃虧的。
看到枝川空緒又要隨口將現在應該回美國去的貝爾摩德叫回來,諸伏景光考慮了一下事情的嚴重程度,幫了同事這個小忙。
他非常自然的去了隔壁房間裡打電話,關門的時候又看見他老板拉著琴酒的手說道:“我剛剛隻是哄他的,哥哥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你知道的,我的心裡隻有你。”
——小騙子。
諸伏景光有種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奇怪心情,聽到這話他嘴角居然翹起來了。
與好友聯絡完畢,他從房間裡出來,琴酒已經離開了,枝川空緒笑著衝他招了招手,拍拍身邊的位置:“坐。”
他沒什麼心理壓力地坐下了,從外套口袋裡摸了塊巧克力遞給了枝川空緒。枝川空緒也自然地接了,這已經是習慣了,蘇格蘭每次來他這裡都會給他帶點什麼。
看著咬了一個小缺口的巧克力,枝川空緒輕輕歎了口氣。
諸伏景光卻隱約有種不安,總感覺枝川空緒又要說什麼天怒人怨的話了。
“外麵都是這樣的嗎?”
沒想到枝川空緒說出的話居然非常正常,他縮在沙發的一角,抬起眼來看諸伏景光。雖然那雙金眸總讓人覺得有些冷淡,但他的語氣卻是難得一見的柔軟。
“什麼?”諸伏景光問道。
“就是……會帶禮物回來。”枝川空緒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雙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我沒收到過,每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都會做一些讓我非常討厭的自以為是的安排。”
諸伏景光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枝川空緒說的應該是那位突然去世的先代BOSS。
從枝川空緒的話語中,他感覺到了非常複雜的情緒,複雜到沒辦法用他所知道的形容詞來描述。就在此時,房間裡忽然閃了一下,一瞬間變得非常亮,緊接著,從遠處傳來了滾滾雷聲。
剛剛他來的時候天就有些暗,果然要下雨了。
雨一時落不下,諸伏景光看到那邊還半開著的窗戶,覺得應該去關上,又想到枝川空緒晾在陽台的衣服有沒有收。
這些想法其實有些多餘,他應該想辦法來回答枝川空緒的話的。現在這個樣子,是想要逃避嗎?
諸伏景光咽了下口水,準備開口的時候,枝川空緒卻又對他露出了非常好看的笑容:“不過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已經死了。”
他將沒有吃完的巧克力棒放在茶幾上,跑去了窗邊。外麵狂風大作,半長的粉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涼意讓他覺得非常舒服,空氣中還混雜著降雨前略帶潮濕的氣味。
枝川空緒轉過身來對坐在那邊的男人笑了笑:“蘇格蘭覺得,世界上有沒有鬼呢?”
但是沒等諸伏景光回答,他自己已經笑開了說道:“我倒是希望有,缺少了這麼重要的觀眾怪可惜的。不過要是有,我大概早就被索命了吧。”
他語氣輕快地說著略有些可怕的話,他關上了客廳的窗戶,哼著不成調的歌一蹦一跳地前往了陽台的位置。
枝川空緒不怎麼會唱歌,哼出的調子都能聽出走音,但諸伏景光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會心一笑,而是愣在了原地。
枝川空緒隨口說出的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旋,他的手縮緊在衣服上揉出些褶皺。
不可能,怎麼會?絕對……
諸伏景光猛然轉過身,穿過層層房間他看到了踮著腳將衣服從晾曬的架子上取下來的空緒,一時間腦海裡閃過的畫麵隻有那個少年的笑容,最終鎖定在了剛剛的畫麵。
天空又響起了一道驚雷,將諸伏景光的臉色映得慘白,豆大的雨點稀裡嘩啦的落了下來,
……空緒的意思是,BOSS是他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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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川空緒抱著盛放衣服的籃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眼神都有些失焦的諸伏景光,他眨眨眼,伸出手在諸伏景光麵前揮了揮:“hello?”
諸伏景光大口喘起氣來,像是被嚇了一大跳,枝川空緒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有些關切地湊近他:“怎麼了?剛剛睡著了嗎?”
他還裝模作樣地掀起諸伏景光的額發將自己臉湊過去試了試溫度,其實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是發燒的溫度,隻覺得確實是熱的,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好像沒什麼事……”
諸伏景光抬手擦了擦臉旁的汗珠,露出一個稍微有些勉強的笑容:“剛剛想事情有些入神了。”
空緒沒有問他在想什麼,倒是給他省了些事。少年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頰:“蘇格蘭你的心思太重了,在我身邊還這麼辛苦,會讓我覺得很沒麵子。”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在你身邊才會覺得辛苦呢?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看到了枝川空緒剛剛扔到一邊的衣籃,主動說道:“我幫你吧。”
他抱著那籃子衣服匆匆地進了枝川空緒的臥室,留下枝川空緒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
然而輕車熟路地打開了枝川空緒的衣櫃,諸伏景光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是因為一時之間沒辦法麵對空緒才借口躲開的,可是他剛剛的動作也太流暢了吧?就這麼直接進來了,而且枝川空緒完全沒覺得任何不對,真是……信任的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