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半點不知道她師父的艱難處境, 更不知道兩位師伯正朝五莊觀趕來。
她悠悠閒閒地享受難得的清淨時間。
不用應付每天作妖的師父,不用苦大仇深地摘抄二師伯的修煉心得,也不用絞儘腦汁地思考如何逃離天道的魔爪。
這美好的日子竟是她能擁有的?
蘇檀有種淡淡的不真實感。
先天葫蘆藤沐著靈霧, 藤葉招搖,七朵奇花順著一定規律輕輕搖晃。
蘇檀很快放鬆心神,闔目休息,她的一絲神識受到未知的牽引,飄飄蕩蕩而出。
不知飄了多久,這縷神識寄托在瑤花瑞草上, 似乎能感受到它們細微的情緒變化。
它們在為一個未知的存在而恐懼。
蘇檀在好奇心的驅使下, 和未開神智的靈草五感相連。
一股如末日般的恐怖鋪天蓋地而來,本能地為祂的存在而戰栗。
在這無可抗拒的威壓下, 她如螻蟻般弱小, 仿佛對方一根手指便可捏死她。
蘇檀很確定, 三清都無法給她造成這麼大的精神威懾,如今的洪荒唯有混沌魔神能做到這種程度。
一個名字猛地湧入她的腦海。
——魔祖羅睺。
“既然跑到本座的地盤來了, 那就彆走了。”聲音輕柔, 透著魔性的魅力。
蘇檀心神搖曳, 神思不屬, 幾乎想順著他的話留下來。
靈台那一絲清明, 堪堪維係住蘇檀的理智。
不好——
她必須趕緊撤。
“留在這不好嗎?”男子似乎察覺到蘇檀想跑的想法, 柔聲道。
蘇檀:當然不好了。
“你要是不聽話, 那就掐滅你的神智。”聲音隱含笑意, 仿佛情人耳畔的呢喃。
用最溫柔的語氣, 說出最惡毒的話。
確定了,這人絕對是魔祖羅睺,除了他, 還有誰會這般喪心病狂?
“本座這裡還缺一株盆栽,用先天葫蘆藤做盆栽應該會比較氣派吧?”男子詭魅的聲音在蘇檀識海中浮現。
蘇檀見自己的本體已經被識破,索性不再偽裝。
這一縷神識脫離靈草,靜靜凝成一道白衣勝雪,飄渺脫俗的女子虛影。
蘇檀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番魔祖羅睺的容貌。
發如潑墨,五官俊美至極,紅唇冶豔,狹長的鳳眸沒有半絲笑意,冰冷刺骨。但當他眼尾微微一挑,又能蘊出千般風流,萬種多情。
周身道韻流轉,一舉一動都暗合道的軌跡。
他就是殺戮之道的具現化,讓求道者為之瘋狂。
羅睺輕輕揮了一下衣袖,蘇檀心中警鈴大動,可修為差距太令人絕望了,蘇檀的反抗被他輕而易舉地鎮壓。
“隻是一絲神識嗎?帶我去找你的本體。”
羅睺嘴角輕勾,這次出門收獲頗豐,竟然遇見了先天葫蘆藤。
既可以做盆栽,還可以做鞭子。
蘇檀被羅睺的殺戮道韻所惑,眼中風暴醞釀,隱隱能看到一抹如血般的豔麗。
羅睺隨口一提:“你同本座一樣,都不受天道待見,不如投身魔道如何。”
這抹葫蘆藤的神識能遇見他,足見她不為天道所護,還不如背棄天道投身魔道。
羅睺嘴角弧度輕揚,眼中沒有半點笑意,輕慢而薄涼。
螻蟻怎配他側目?
蘇檀被羅睺眼中的煞氣驚醒,恢複一絲神智。
——她師父還在五莊觀,絕對不能讓魔祖羅睺去五莊觀。
蘇檀先習慣性問候天道全家,畢竟她來到這裡絕對離不開天道的手筆。
她明明在五莊觀附近闔目休息,神識卻飄到魔祖羅睺的地盤。
除了天道,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還有誰對她有這麼大的惡意?
可是估摸著天道自己都沒料到魔祖羅睺會收她當屬下吧?
這叫什麼?
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檀墨發披散開來,眼中染上淡淡煞氣,不再如之前的飄渺如仙,反而凶煞似魔。
這副摸樣反而更得羅睺心意,他點評道:“葫蘆藤,你很有修魔的天賦。”
這一次羅睺終於給了蘇檀一個正眼。
蘇檀半點不覺得榮幸。
她抬眸對上羅睺的視線,隻見他眼眸如浩瀚星空一般深邃,無儘的殺戮之意噴湧而來。
蘇檀心神大震,好半晌才恢複過來。
羅睺當真不愧為未來的魔祖,就算還沒有創立魔道,成就魔祖之位,一個眼神就足以攝人心魄。
若她的心境修為再差一些,可能一個照麵就成為羅睺的傀儡,從此受他擺布。
蘇檀忍不住發散思維。
羅睺都這般厲害,能將羅睺鎮壓紫霄宮的道祖鴻鈞又是何等人物?
羅睺背後一涼,感覺有誰在議論他。
背後議論他的人太多了,羅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是誰在議論他。
難道是鴻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