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得不錯。”
趙如眉看著這柄餐叉, 邊走邊問：“知道配合烏明雪攻擊你的那個人是誰嗎？”
“烏萬歡？”
烏西晴有些不太確定。
“你說的襲擊時間點，她正趕往山神廟，騰不出手來對付你。”趙如眉平靜說。
“不是她？那……”
烏西晴立即想到剩下的烏列蘇與烏因玉, 這兩個人在她看來都不太可能。烏列蘇就沒跟五人怎麼交談過, 烏因玉跟烏萬歡更是有過節，他不可能會幫忙……
等等。
有烏萬歡跟烏明雪一明一暗的例子在先，這兩人裡有一個說不定也跟烏明雪一樣，隱藏在暗處配合。
烏西晴開始仔細回想兩人表現, 她越發覺得烏因玉的可疑程度大大提升。
“會不會是烏因玉？烏萬歡死亡, 我這裡沒有收到通知。或者等明天我晚一點到暖水房, 看看這兩人的表現？”烏西晴覺得烏因玉可疑性更高, 但她沒有證據，隻能選擇這種驗證方式。
“我去山神廟的半路上見過烏列蘇, 行動點限製下，他的時間不夠。”
趙如眉隨意說：“他是棕熊國玩家。”
“棕熊啊, 我還是第一次碰上棕熊國玩家。”烏西晴神色恍然，乾脆說：“既然確定是烏因玉搞的偷襲, 那我明天直接用詛咒娃娃對他下手吧。”
“可以。你的身份適合打探情報，儘量多找寨民了解關於過冬的準備。”趙如眉頷首說。
眼下天快黑了, 烏因玉的住所離這邊即便讓寨民背過去, 也得半個小時。往返時間不夠, 現在烏萬歡烏明雪一死一逃, 趙如眉也不急著這點時間。
跟烏西晴告彆後, 趙如眉一路趕回住所後，看了眼暗紅的行動條。
目前負值已經達到2846點，一旦突破3000點，她就會被強製禁錮十二個小時。
“大姐姐！你回來啦！阿爸正準備去找你嘞！”在廚房幫忙的老二看見趙如眉, 笑得眉眼彎彎，除了她跟老三收拾野菜外，還有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拿一把石斧頭在劈柴。
雖然年紀小，但這小孩顯然很有經驗，三五分鐘就劈了四根。
“飯菜還在鍋裡熱著，這外邊冷，你快些進屋吧，二妹兒快把飯端過去。”從灶台裡夾木炭的烏雅爸抬頭，看向趙如眉的神色有些拘謹與敬畏，他連忙交代二女兒。
“好嘞！”
老二歡快應下，打開木蓋，用抹布捧著碗端出來。
趙如眉也沒多說，徑直進了石屋。
“放這箱子上吧。”趙如眉連端碗都會消耗行動點，她索性坐在矮衣櫃旁的長凳上，招呼老二。
“好。大姐姐，兔兔怎麼沒有回來啊？”老二放下熱氣騰騰，壓了大半邊青菜與菌子的大碗，有些好奇地張望趙如眉身邊。
“它回去了。”
趙如眉拿起木筷子，本想把菜挑到一邊。結果往下一夾，發現這菜裝了至少得有半碗。
“噢……”
老二有些遺憾，“兔兔好可愛的。”
“下次有機會，我再帶一隻回來。”趙如眉隨口說。
“太好了！”
老二眸子一亮，“等天不冷了，我和三妹妹一起上山，到時候挖野菜給兔子吃。”
趙如眉埋頭吃飯沒應聲，老二也不在意。她興衝衝跑出石屋，跟老三嘰嘰喳喳聊了好一會，偶爾烏雅爸跟老四也會搭腔，屋外氣氛格外溫馨。
用過晚飯，天徹底黑了下來。
沒有燈的烏寨漆黑而死寂。
“今天山神廟出了事。”趙如眉躺在床上，忽然開口。
“出了什麼事呀？！”老三好奇問。
“有人在那裡說山神是假的。”趙如眉試探道，“真正的山神，不需要獻禮，也會降下食物。”
“山神也會有假的嗎？可是聽說獻給山神的姐姐們，都被山神接去過好日子了。”老二語帶憧憬，“我隻要可以每頓都能吃飽就好了。”
“被送出去的那些女孩，都陸陸續續回來了。”趙如眉說。
“回來了？什麼時候呀？”
老二跟老三非常意外，“我們怎麼沒見過啊，那大大姐姐也會回來嗎？”
“也回來了，一到晚上就在門外站著。”趙如眉根據係統提供的信息，得知這具身體還有一個姐姐，但在三年前被當做山神獻禮送走了。
“外麵那麼冷，大大姐姐怎麼不進來啊？”老二覺得奇怪問。
“死人不能進來。”
趙如眉語氣平靜，“所以她隻能在外麵站著，那些送給山神的女孩子，很多都死了。”
“啊？”
“咦——”
老二跟老三被這個突然轉折嚇得直哆嗦，兩人在被窩裡緊緊抱著汲取溫暖與勇氣，“怎麼會，送給山神的姐姐們，真的會死嗎？”
“會的，會死得很慘。”趙如眉說。
“那大姐姐你怎麼辦？等明年初一，你不就要被進獻給山神了嗎？”老二很擔心。
“是啊，現在的山神是假的，所以我們要在明年初一，把這些假冒山神的家夥全部解決。真正的山神不需要進獻女孩子，也會贈予你們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還有很溫暖的房子。”
從這番交談中，趙如眉大致了解了烏寨年幼一輩對於山神的態度，她語氣平和。
“溫暖的房子？那是什麼樣的啊！？是不是堆滿了炭火爐？”老二憧憬。
“不對不對，一定是牆壁都被堵起來了，沒有一點風鑽進來。還有新被子，還有軟乎乎鋪了兩層舊被子的床墊，那種床睡起來，絕對很舒服！”老三說。
“真的有這麼好的床嗎？”老二有些不敢置信。
“會有的。”
趙如眉應了聲，“等假山神被打倒了，你們會過得比現在更好。”
“嗯嗯！”
老二跟老三信任又興奮。
趙如眉沒有乾擾兩人的暢想，她安靜聽了會，石屋裡的交談聲漸微，變成了平穩的呼吸。
趙如眉看了眼懸在半空的暗紅行動條，十秒才降一點，這一晚即便躺在床上哪也不去，想徹底消掉也很極限。但相比100點行動條消耗殆儘就強行禁錮在原地，三千行動點才禁錮十二小時，各有所長。
風險往往伴隨著收益。
隻要能保證不觸到三千行動點的紅線，那後者在這個副本裡優勢極大。一旦翻車，基本就是直接涼透下場。
趙如眉呼吸平緩地輕閉眸子，陷入淺眠。
“叮鈴……鈴……”
很輕很輕的鈴鐺聲在風中響起，即便側耳傾聽，也很難聽出究竟是風聲還是鈴鐺聲。
漆黑石屋裡，趙如眉忽然睜開雙眸，掐指算了下時間。
現在大約是晚上九點。
她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行動點已經降至2174點，白天在山神廟擊殺烏萬歡所消耗殆儘的靈能，也恢複至40點，隻要有靈能，她就可以輕易控製行動點的消耗。
“鈴……叮鈴……”
風裡的鈴鐺聲一直未斷，隨著時間推移，聲音也在逐漸變大，就像帶著鈴鐺的‘人’正在靠近。
“小妹兒，妹兒啊~”
在鈴鐺聲響起的十分鐘後，清脆歌謠又響了起來，趙如眉擰著眉認真傾聽。
“年到十六離家啊。”
“山神啊，那座廟，”
“廟裡山神吃人啊。”
“他年老醜陋說我美？”
“咦~”
“他說心肝腎臟好健康。”
“哈？”
歌謠戛然而止。
相比昨天，今晚的歌謠又多了一句。如果前一句代表著人口丨買賣，那今晚新添的，顯而易見就是器臟交易。
趙如眉透過牆壁縫隙，看著與昨晚一樣站在院子裡渾身散發出霞橙微光的怨靈，它的外形並無變化，倒是係統判定一如既往地湧現。
【你受到了怨靈的蠱惑[加強]，你的精神屬性為2點。你隻有0.01的基礎概率掙脫，判定中……】
【判定成功，蠱惑解除。】
趙如眉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雖然精神屬性是最重要的判定因素之一，但想要將這種負麵屬性增加在她身上，還得取決她的意誌是否堅定。
普通人的意誌往往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但趙如眉在修真界修道，首先要修心，她的意誌說是堅如磐石也絲毫不為過。即便恐怖直播間對她反複掃描，她的數據至多是‘格外出彩’，遠達不到被認定為bug。
相比趙如眉的淡然與係統的安靜，不知情的觀眾看到這個判定，已經開始感歎。
[真是一歐更比一歐高啊。]
[我宣布這位主播就是恐怖直播間的親女兒，你們沒意見吧？]
[我有意見，意見很大。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主播這明顯是靠自己本事，不要往直播間貼金行嗎？以前那些戲稱直播間親兒待遇的主播，遭遇副本殺的時候，我也沒見直播間有憐憫過啊。]
[確實，相比連著兩次拚小概率歐氣，我怎麼感覺判定能成功，更像是主播自帶的天賦或者技能啊？不然這說不通啊。]
[係統既然沒吭聲，那就表明這位主播藏得很深啊，我越來越期待主播在高級場的發揮了。]
大彈幕：[老婆加油。x10]
大彈幕：[老公！！x10]
這場煉獄（紅）難度的一階副本吸引了極多普通觀眾，看著自己支持的主播被誇讚，一些死忠粉的心裡彆提多舒爽欣慰了：不愧是我看中的老公/老婆！
【你感到饑餓，你的行動點上限減半，行動時將會消耗雙倍行動點。】
3000點的行動點上限直接砍半至1500點，而已消耗的行動點也減至-1087點，本來透支行動點每次行動已經是按雙倍消耗。饑餓狀態下，更是雙上加雙。
趙如眉中途吃漿果飽腹，花費三分鐘，消耗了近100行動點，這行動點掉得觀眾心驚膽戰。
[我麻了啊，這主播厲害是真厲害，但我為什麼總感覺她隨時有可能翻車啊！？]
[+1，但凡其他玩家知道主播透支行動點，逮住饑餓狀態全力搏殺主播，說不準能成啊！]
[雪兔跑了，阿克維就算不跟主播合作，也大概率不會對主播下手，小太陽更不用說了。那就隻剩下坦丁，關鍵是坦丁偷襲完就在當鴕鳥，他怎麼可能知道主播狀態堪憂。]
[而且主播之前不是跟小太陽透底了嗎？坦丁明天·危。]
[說起來雪兔跑到哪去了？]
[想知道就自己過來看吧，我保證你們絕對會大吃一驚。]
在觀眾討論期間，趙如眉解決饑餓狀態，特意又拿了些食物放在身邊。白天風乾的柿子縮了不少，烏雅爸還貼心地剝了皮，方便直接吃。
後半夜的時候，忽然有風從石屋縫隙裡鑽進來。
“嘶——”
“啊……好冷……”
睡夢中的老二跟老三凍得一個哆嗦，兩人依偎著取暖。
趙如眉睜開眸子，抬起手在石縫位置感受風的強度。這風比昨晚要強一些，連她的手掌都感受到了寒風滲入肌膚帶來的冰涼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