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茜來自哪個國家塔絲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的廚藝確實不錯。
吃完一個芝士蔬菜漢堡的塔絲端起用透明杯子裝著的溫熱牛奶，拿近眼前晃了晃, 試探性地喝了一小口。不太確定這裡麵究竟有沒有圖釘，他隻能小口小口慢慢喝。
“我吃完了！”
安吉麗娜解決完蒸餃，看向正在品嘗蛋撻的男人問，“爸爸, 昨晚日程表到時間，發生了什麼？”
“強製傳送。”
趙如眉吃完半個蛋撻說。
“那我在彆墅等到上學時間, 是不是也會被強製傳送到學校裡？！”安吉麗娜瞬間精神了，要真是這樣, 那可太省事了。
“或許。”
趙如眉喝了口清甜的熱牛奶, 解密副本的信息量很少, 通常需要玩家自己去挖掘。
“那我在彆墅裡等吧。”
安吉麗娜認真說：“我出去說不定會碰上珀西, 他應該是把我們誤認為一夥的了，或許會出於鏟除的想法，把我先弄死。”
“如果他有一張必殺名單, 你應該排在最末尾。”
塔絲抬頭看向一舉一動慢條斯理, 仿佛什麼大事在他眼裡都不能掀起波瀾的男人，頓了下說：“珀西的表現有些不對，我是說對靈異收藏品的態度, 總感覺他隱瞞了什麼。”
“我也覺得。”赫麗汀點頭。
“那不重要, 我們當下的任務, 是打聽彆墅曆史，格雷夫一家的過往，還有就是問一問格雷夫的父母是健在還是已經去世。”
趙如眉淡定說：“追溯怪異源頭，肯定與這幾個方麵脫不了乾係。”
“這倒也是, 晚上還有時間，可以再慢慢打聽。”塔絲一想也對，目前珀西人都跑了，幾人又不能去把他抓回來。但有日程表在，他晚上總得回來。
趙如眉放下喝了小半的牛奶正準備起身時，衣袖被一隻手扯住了。
凱茜方才因為被指責哭過的緣故，眼睛還有些發紅，迎著男人垂下來的平靜目光，她捏著衣袖的手指微微縮緊，另一隻手指向廚房。
“你有事跟我說？”趙如眉平和問。
凱茜輕輕點頭，鬆了手主動起身往廚房走。
趙如眉見狀，邁步跟上。
塔絲本來準備去助手辦公室查找情報了，看到凱茜這個舉動，又默默坐了下來。
“希望能帶點情報回來。”
塔絲歎了口氣，用手指關節按壓自己的眼眶輪廓，緩解昨晚因屋外動靜造成的失眠疲倦，“雖然解密類副本基礎積分倍率高，但果然還是生存更省心。”
生存副本往往有一個明確指向的目標，而不像解密副本這般需要靠自己去探索與挖掘。有時候哪怕從多人副本裡廝殺出來，隻要主線任務沒解開，依舊得死。
“積分可以兌換科技資源。”安吉麗娜正色說。
“彆了吧，那都是常駐熱門推薦主播們的任務，我連買屬性點的積分都夠嗆，哪有積分資源再去置換科技資源。”塔絲並不想摻和這種激烈競爭。
“科技資源要二階才能兌換，你要是順利升入二階搶到了資源，豈不是可以自行研究？”赫麗汀看著安吉麗娜，狀似好奇問。
“那得看跟我的研究側重是不是一樣的，直播間的科技資源涉及方方麵麵，太廣了。就算我一輩子不吃不喝去學習，或許也掌握不了百分之一的知識。”安吉麗娜搖頭。
“你的研究側重是哪方麵的？”
塔絲第一次接觸科學家，心中也被勾起了對這個行業的好奇。
“人類未來工程，旨在讓人類能夠一代一代延續下去。”安吉麗娜隻說了個大類。
“挺深奧的。”
塔絲對這個失去了興趣。
赫麗汀目光微凝，人類未來工程的目標不是群眾，而是各個發達國家。這個概念早在幾年前就被西國CQJ組織拋出來了，並且按照這些國際專家的預測，東夏國恐成人類未來工程的最大買主。
人口，是一個國家的命脈，同時也是提升難度最複雜的。
除了人是具有自我意識的自由個體，也基於國家對人權的尊重不可強迫外，為了販賣這一類科研成果，西國勢必會先在買主國家製造社會輿論，對國家機器施加壓力，形成饑餓營銷。
要是讓西國有了研究進展，赫麗汀一想到雙方談判的場景就一陣頭皮發麻，她的母國絕對會被敲骨吸髓，即便如此，以CQJ組織背後財閥尿性，還不會鬆口。
科技受製就挨打的後果讓赫麗汀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她強壓著對安吉麗娜的殺意，絞儘腦汁思考對策。
與此同時廚房裡。
凱茜把人帶進來後，伸手指了指廚房的烤箱，又指著自己的耳朵。感覺自己的意思似乎還不明確，凱茜又伸手輕拍烤箱，張嘴似在說話，隨著拍打停下，她也閉上了嘴。
然後指著自己耳朵，睜著一雙茶色瞳仁注視男人，希望他能看懂。
“你想說烤箱會說話，你聽到了？”趙如眉語氣平和說，結合靈異收藏品種種具備意識的表現，凱茜的意思並不難猜。
凱茜連忙點頭，又伸手指著一把雕刻精美的水果刀，而後點著自己耳朵。
她一連指了好幾個廚房用具。
表示自己都能聽到聲音。
“這是你今天觸發的，還是開局就有？前者搖頭，後者點頭。”趙如眉並未問凱茜這些收藏品都說了什麼，因為以她這個狀態，根本無法表達出收藏品所說意思，這完全是在為難她。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凱茜心下一鬆，點了下頭。
“昨晚的靈異收藏品你沒有聽到它們的聲音？”趙如眉又問。
凱茜再度點頭。
“也就是說你是離開書房來到一樓，在廚房裡才觸發的這個隱藏機製？”趙如眉這回細化了問題。
凱茜連忙點頭。
她正為難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個，沒想到男人主動問了，完全不需要她費勁。
“認識字嗎？”
趙如眉問了個看似不太沾邊的問題。
凱茜心下湧現自卑，有些羞窘地垂下了頭。
昨晚塔絲看完那幾張信紙丟在茶幾上，她遠遠瞥了兩眼上麵的文字，但並不認識內容與含義，隻覺得是用紙筆隨意畫出來的一串符號。
“先出去吧，我跟他們說說這事。”趙如眉平和說。
凱茜乖巧跟上。
離八點還剩二十分鐘，還坐在餐桌前的三人看著從廚房出來的男人跟凱茜，神色間帶著探究與好奇。
“她有一個觸發式天賦，能聽見一部分靈異收藏品發出的聲音。”趙如眉言簡意賅地說，“但她無法言說，也不能書寫內容。”
聽到前半句，塔絲一臉意外，正覺得主線任務有了大進展。但後半句一出，他就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這種僅限凱茜一個人掌握的情報，說實話除了對她自己有益外，對另外五人並沒有太明顯的幫助。甚至於因為溝通問題，說不定還容易被誤導。
塔絲想著想著，擰起了眉頭。
“一部分靈異收藏品？”
赫麗汀主動問：“是哪一部分？”
“目前已知的是廚房用具收藏品。”趙如眉說。
剛才聽還不覺得，赫麗汀這麼一問，塔絲神色微動，總覺得這裡麵可以深挖。
“是分類嗎？”
安吉麗娜主動問：“因為她是保姆，所以她可以聽到廚房用具收藏品的靈異聲音？但這也不對，我臥房裡有玩具，可我聽不見它們的聲音，明明昨晚的動靜裡，也有一些玩具鬨出來的。”
“我們可能沒有這個臨時天賦。”
赫麗汀並不意外說：“凱茜能聽到這個，或許是因為她的身份與職能緣故……”
赫麗汀說到這頓住了，要說六人的身份職能各不相同，但五人沒有這種臨時天賦，根本無法分辨親和自己的那一類收藏品。這個情報不能說沒用，但好像用處也不是很大的樣子。
“可惜了，要是能說話，或者能寫出來就好了。”塔絲一臉遺憾。
安吉麗娜麵露沉思。
趙如眉目光微垂看向凱茜，溫聲說：“你根據日程安排，多多注意這些收藏品透露的信息。至於計劃，我們還是按照剛才分配的。”
“那我去化妝了，中午再回來。”
赫麗汀八點要出門，眼下時間不剩多少，她丟下這句話起身又回了二樓。
如果是自己，她穿拖鞋都可以出門。但赫麗汀作為格雷夫家的女主人，不論是在相冊上瞥見的形象還是各種時尚雜誌與超多的化妝品，都表明她非常注重個人形象。
為了方便打聽情報，形象自然是越與赫麗汀本人契合越好。
“我去辦公室。”
塔絲起身離開餐桌。
“可惜了，我覺得彆墅裡還有很多秘密與情報可以挖掘，真不想去上學。”安吉麗娜抱著書包歎了口氣，見凱茜已經開始默默收拾桌子，他跳下桌子挪到了沙發上。
“這次的副本身份比較重要。”
趙如眉掃了眼安吉麗娜跟凱茜，語氣平靜，“你們注意保護好自己。”
“好。”
安吉麗娜下意識坐直身體應下。
凱茜收拾桌麵餐具的動作一頓，在男人收回目光前，揚起一個拘謹靦腆的笑，點著頭表示了解。
趙如眉早上八點至九點的日程表是散步，她踏出彆墅，站在清晨的開放式庭院裡抬頭環顧彆墅的外形設計。
這座外牆看起來極富曆史感的獨棟彆墅占地麵積大約四百多平米，屋頂采取三角式，總高度大約在二十米。結合昨晚書房屋頂的動靜，彆墅很明顯還有個三層閣樓。
彆墅的開放式院子不算大，隻用柵欄簡單地圈了起來。在門口的草坪上，矗立著一個信箱。
根據照片裡的記錄，彆墅院子裡的黑土以往都會種上各種鮮花。單從彆墅外表看，格雷夫一家看起來也就有點小錢算不上奢壕，可一旦算上裡麵各式各樣的豐富收藏品，比博物館都華麗。
趙如眉繞著彆墅走了一圈，目光落在正門口花田裡的稻草人身上，她邁步走近，掃了眼花田黑土的兩個坑，對約一米七高的稻草人閒聊說：“你現在的位置，跟昨晚差了兩公分。”
稻草人臉上掛著明媚笑容，一動不動，猶如沒有生氣的死物。
趙如眉也不在意，她站在稻草人這個位置，轉過身看向彆墅正門。
安吉麗娜提著書包從彆墅出來，迎麵看見花田前的男人，他目光微抬，有些奇怪說：“爸爸，你身後的稻草人好像要……”
安吉麗娜話還沒說完，隻見那傾斜著的稻草人忽然擺正了。
安吉麗娜：？？？
趙如眉回過神，穿著網紗大裙子戴一頂禮帽的稻草人跟之前一樣擺得很正，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看出它木棍周圍的泥土變化。
相比之前方位，它挪動了大約一公分。很細微，連泥土都沒怎麼驚動過。
“我剛才看見它動了！”
安吉麗娜從震驚中回過神，認真說。
擔心鄧納不信，他還補充了一句，“它真的動了！很明顯，但你背著它沒看……”
“我知道。”趙如眉頷首，偏過頭看向稻草人不疾不徐說：“我跟它說了，它當前位置比昨晚偏移了兩公分，現在已經調整得隻差一公分了。”
安吉麗娜：“？？？”
這反應，跟他想的好不一樣。
“蹬蹬蹬——”
在安吉麗娜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時，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地聲從彆墅傳了出來，赫麗汀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眼，確定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才收回視線。
“我剛才出來，聽到兩雙高跟鞋跟在身後踩地的聲音。”赫麗汀鬆了口氣對兩人說，“看來哪怕是白天，這些收藏品也能活動。”
“是的。”安吉麗娜點點頭，“我剛才就看見稻草人動了。”
赫麗汀看了眼鄧納，悻然說：“……你們保重。”
收藏品不能損壞就很讓玩家被動，尤其是在靈異收藏品極有可能遍布整個彆墅的情況下，待在彆墅裡的人也需要一定的勇氣。
“嗯。”
趙如眉應了聲，抬手觸碰稻草人的身體，從觸感來看，裡麵確實是一根根稻草捆紮而成。它臉上蒙了一層膚色布料，給人的感覺既像人形，又因為表情過於平麵誇張化，倒沒有常見稻草人的那種悚人感。
趙如眉伸出雙手捧住稻草人的身體，試著提了提。
她雖然沒用什麼力道，但提起一個可能不足十斤重的稻草人，還是沒問題的。
然實際上，這稻草人穩穩紮在花土裡就跟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老待在花土裡不膩嗎？我給你換個地方。”趙如眉邊說著，邊施加力道。兩股力道拉扯著，眼看稻草人根部鬆動了。聽到這話，稻草人又猛然紮深了一寸，臉上明媚的弧度微笑仿佛都沾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臥槽！我眼花了？怎麼感覺這稻草人表情變了？]
[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哈哈哈，估計是不想挪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