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Go!Go!!!”
“碾碎他們!!”
“啊啊啊!密斯康忙!!”
黑色的瀝青馬路兩旁, 藍白條紋連貫地綁在路燈上,阻攔觀眾與參賽者的互動。小國旗、發帶、衣物、小扇子等等應援物在這些玩家激情呐喊搖晃之下,顯得場麵格外燥熱喧囂。
不同國籍的參賽選手使用的負重服各有特色, 趙如眉這一件負重服的左肩繡有極具特色白虎,據說上一屆冬科會繡的是青龍。
每隔兩分鐘會有一批參賽選手預備起跑,負重10kg跑道長度是10公裡,最快也得二三十分鐘才能跑完全程。
由於參與人數眾多, 等最後一批起跑,或許第一批已經抵達了終點。
“第十二場, 預備!”
隨著裁判拿起喇叭招呼,十二場次的參賽選手包括趙如眉在內, 紛紛來到起跑線。
伴隨著一聲哨響, 一位膚色偏黑的女性玩家跟彈簧似地飛了出去。人行道上跟這位女性玩家同國籍的觀眾, 瞬間爆發出熱烈喝彩, 還有人站在小火車的箱櫃裡加油。
越是高階玩家,身體素質越強, 兩分鐘間隔足以清理出一條順暢的跑道。
二十名同場玩家裡, 相比彈射起步跟手腳大幅擺動非常認真的西國玩家,趙如眉與剩下兩位東夏國玩家隻能算中規中矩,既沒有太超前, 也沒太落後。
墊底的崎國參賽選手引起了本國觀眾激憤情緒,呐喊得格外真情實感。
“有點麻煩啊, 老趙被夾了。”
代號墨鏡的刑硯司握住扶手, 跳上在人行道行駛的小火車,跟他待在一塊的幾個玩家紛紛攀上去,箱櫃很快擠滿了六人,隨著欄杆被蓋上, 小火車加速前進,正好追上第十二場的參賽選手。
刑硯司說的時候,二十人裡跑得快的在最前頭,跑得慢的在最後頭,位於中間包括趙如眉在內,一共有七人。除趙如眉外,剩下六個都是外國人,且她的跑道居中,被另外六人呈包抄之勢。
“趙姐沒有用全力。”許思弈自信滿滿說,作為無人監獄五十圈晨跑的親曆者。大佬要麼不認真,一旦認真起來,其他人根本沒得玩。
“沒錯。”柴清讚同說。
“那也得能用得出全力啊……”刑硯司雖然覺得以趙如眉的性格,沒有把握的事她不會做,但眼下需要克服的不光是超越其他玩家,還得突圍各種小動作。
隨著四分鐘過去,趙如眉始終與第一梯隊保持著大約三十米距離,而原先跟在她身邊甚至略超她一些的參賽選手,已經有些難以為繼。
略落後趙如眉一兩米的兩個西國女玩家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忽然加快速度從趙如眉身邊掠過。下一瞬,趙如眉腳下的瀝青地麵忽然一軟,猶如踩進了沼澤裡。
趙如眉麵不改色用靈能覆在腳下,如履平地般輕鬆跨越,她腳下速度忽然加快,越過了前方西國玩家。
這位玩家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她步伐一踏,誰料異變突生,她腳好像踩進了坑裡,平衡感被破壞,由於奔跑速度過快來不及穩住,身體踉蹌著摔倒在了地上。
“咦——”
“好家夥,平地摔啊。”
“來了來了,我最喜愛的環節!”
大家都是玩家,這個平地摔是怎麼回事,心裡都有數。一些觀眾甚至對此感到極度興奮,比起中規中矩的賽跑奪冠,果然還是大家互坑最有意思!
無人機攝像頭飛行在上空,與此同時的裁判室裡,一群裁判吃零食的吃零食,補覺的補覺,隻有個彆盯著屏幕,但從他們習以為常的表情來看,這屬於傳統藝能。
第一個摔倒的出現後,緊接著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反正又摔了好幾個。
輕易殺出重圍的趙如眉扛著10kg的負重,開始提速。兩分鐘後,與第一梯次動輒一米八幾一米七九的女玩家將距離拉近至了兩米。
這六位察覺後方有人異軍突起,當即非常有默契地開始變幻跑道,形成一堵人牆,擺明了不想讓人過去。
“臥槽,無恥!”
柴清扒拉著箱櫃邊緣,有些不忿,“亂占跑道,這也是規則允許的嗎?!”
“但是馬路上沒有跑道啊。”刑硯司咧著嘴角,雙臂擱在箱櫃上,笑著說:“這隻能說是參賽選手之間默契配合的戰術,跟違規可扯不上關係。”
“安啦安啦,以趙姐的身體素質,這群人的小動作根本攔不住她。”常櫻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每個參賽選手的跑步姿勢與神情上。
第一梯次的參賽選手從最開始的衝鋒在前,到現在跑了約一公裡後,其動作就略有點變形沒之前那麼遊刃有餘了。並且隨著時間推移,慢慢追上之前場次吊車尾的玩家。
每一個參賽選手都免不了被前麵堵路。
但她們也知道,跟自己的競爭的並不是前麵場次的吊車尾,而是同場次的其他競爭對手。所以趙如眉被攔,幾乎在資深玩家的預料之中。
對於這些人的跑道輪換,趙如眉並不慌張,她將距離拉近至一米後,瞅準一個時機準備突圍,而一直用餘光注意她動作的參賽選手忽然一個側身變道。
這變道的目的就非常明顯了。
但她這一變道,原來的位置就空了出來,趙如眉一個背身側步,速度比她更快地占據了她的跑道,眼看就要突圍,無形的屏障忽然擋在了趙如眉麵前。
這個屏障很有意思,跟靈能有點相似,並且很厚實。
高階玩家畢竟通關了幾十個副本,天賦等級底蘊遠不是一階可以企及的。
屏障維係了三秒,趙如眉餘光掃了眼注意力一直關注這邊的西國女玩家。見自己的天賦派上用場,她唇角揚起了一個挑釁的笑,拉開了好幾米距離。
“我艸!”常櫻的脾氣瞬間爆起來了,大聲呼喊,“姐!弄她!!”
第一次突圍失敗,趙如眉轉移跑道來到這個女玩家後方,當距離拉近至一米,前方又恰好要與上一個場次的吊車尾參賽選手進行賽道競爭。
趙如眉等了約二十秒,趁這女玩家用天賦攔下前方吊車尾的玩家,她施展靈能讓其化為無形繩索捆住了她動作。趙如眉動作矯健一超二,這一波不光翻越了吊車尾選手的人牆,還順利拿到場地第一。
“法克——”
自己的天賦為她人做了嫁衣,這位西國女玩家險些把鼻子氣歪。被她用天賦暗算的吊車尾玩家心裡不爽,果斷選擇打擊報複。
靈能束縛結束,這位女玩家正要迎頭直追,誰料鞋帶忽然鬆了,她腳下一個不察,右腳絆左腳,滾在地上摔了個大個頭。
“嗤。”
被暗算的玩家極具嘲諷地嗤笑一聲,瀟灑扭頭大大方方踏上人行道棄權。
“該死的——”
本來有望衝擊入圍的女玩家鐵青著臉用拳頭重捶了下地麵,人行道的小火車上針對她的噓聲一片。
十公裡的賽道若細分為十個路段,這樣的互坑場景可謂此起彼伏,相熟的玩家聯手,本國玩家聯手,被同一個人坑了的受害者聯手……
如果不是要維係負重長跑最後的體麵,嚴禁賽道鬥毆,這些玩家甚至有可能當場扭打起來。
甩開同場次的玩家後,趙如眉剩下幾公裡跑得還算平和,偶爾會被誤傷,但她都用相同的方式進行了回禮。
一位打扮休閒的西國玩家站在小火車的箱櫃裡,注視著女生背影,他打開網表,若有所思地在備忘錄輸入了幾個字:模擬天賦?
高階玩家體質確實比運動員都好,但也架不住扛著10kg負重跑十公裡。
距離終點的半山腰還剩五百米左右,瀝青馬路上的玩家大部分大汗淋漓,緩慢步行。有的玩家見沒有入圍的希望,選擇直接棄權,但大部分都堅持到了最後。
趙如眉慢跑著穿過終點,隨著屏幕上的成績分出來,十公裡負重她一共耗時40分鐘54秒,空降第一。第二名跟她相差了整整五分鐘,第三名則相差七分鐘。
這差距猶如天塹。
“你們可以休息了,每一位參賽選手都可以免費領取兩瓶運動能量水補充體能。”
一位穿著藍色T恤頭戴棒球帽疑似工作人員的人提醒了一句,趙如眉的目光從大屏幕落到了附近的終點休息區,除了歸還負重服的區域,左手側的小桌旁,一位戴口罩的工作人員正在為參賽選手發放鹽水。
十公裡跑下來,就連趙如眉都感到了口渴,更彆說其他玩家。這附近又沒有商店跟可直飲水龍頭,每一位到達終點的玩家玩家都會領取兩瓶運動能量水。
趙如眉把負重服歸還後,排了一分鐘的隊。
負責發放能量水的工作人員身材一米八還要高點,他T恤外露的手臂膚色偏瓷白,臂膀肌肉輪廓分明,身材也不是那種纖細款,而是精壯類型。
輪到趙如眉領取時,戴著帽子跟口罩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從整箱裡拿出兩瓶能量水擺在桌上。
趙如眉拿起一瓶夾在手臂下方,另一瓶握在手裡離開了小桌子。
附近的參賽選手要麼在脫衣服,要麼在猛灌鹽水。趙如眉找了個不擋路的位置,掃了眼忙碌的發水區,目光落在手中的運動飲料上。
水質透徹,全新,未開封。
“你懷疑這裡麵有東西啊?”在趙如眉打量期間,一個東夏國麵孔的玩家忽然從趙如眉身後鑽出來,笑著說:“這可是冬科會官方特製出品,先不說製造過程跟派發都有人盯著,其它國家也不至於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
“不管是哪個國家,隻要敢在冬科會上鬨事,基本都沒好果子吃的。放心吧,這些敢搬出來供給所有人喝的跟吃的東西,安全有保障的。”這位東夏國玩家說著喝了兩口飲料。
事實上每一個抵達終點的玩家都領到了飲料,不分國籍,大部分都喝了。
飲料有問題的概率確實很小。
趙如眉環顧一圈附近,收回目光伸手擰開了瓶蓋。
“姐!”
在趙如眉作勢準備喝的時候,柴清幾人跑過來,興奮說:“姐!你拿選拔賽第一了!!”
“乾得漂亮!我在全膳西餐廳訂了下午的位,新式中西餐結合,味道特彆好,晚上一起?”刑硯司看著女生,臉上帶著笑說。
“可以。”趙如眉點了下頭,重新把手裡的飲料蓋上,看向柴清跟許思弈說:“我正好找你們兩個有點事,先回彆墅吧。”
常櫻幾人本來就是過來湊個熱鬨順便支持一下本國玩家,現在選拔賽已經有本國玩家穩入明天的正式賽。一行人也沒什麼留戀,沿著下坡的路離開了比賽場地。
“姐你還喝嗎?”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柴清目光落在趙如眉夾著的那瓶飲料上,咽了下口水問。
他有些渴了。
“忍一下吧。”
趙如眉給淩玉浮發完消息,關掉網表看了眼柴清,神情平靜說:“這個水要送去事務局讓他們檢測。”
柴清臉色劇變,下意識壓低聲音震驚問:“水有問題?”
刑硯司臉上輕鬆笑意也因這個回答消失了,擰著眉說:“其他人都喝了,應該不至於。但你既然懷疑的話,還是彆喝了,讓他們檢測一下。”
“我覺得,或許真的有問題。”
常櫻想到昨天那場明目張膽的車禍,昨天的經曆刷新了她對於冬科會安全的認知,“你彆忘了我們的身份,真想混點東西進去,不是沒可能的。”
趙如眉幾人離開沒多久,一個藍色T恤的工作人員連忙跑過來向發水的男生道謝,“謝謝謝謝,麻煩你了!”
“隻是一點小忙,咳咳。”
男生自覺讓了位,伸手抵著口罩咳了兩聲說:“我去整理負重服了。”
“好的好的。”
工作人員點頭應下。
不管是起跑點還是終點,附近攝像頭密布,工作人員也經過嚴格篩選,基本杜絕了其他人從中搞破壞的可能。
位於監控盲區的建築後方。
尤金取下棒球帽跟口罩,仰起頭呼了口氣。
“差一點!”
一位同樣穿著藍色T恤的CQJ組織成員走過來,大為失望,“隻差一點她就喝下去了!”
尤金看著蔚藍天空,沒有說話。
“不過這附近沒有其它水源,我想她應該還是會喝的。”組織成員根據客觀條件,重新變得自信。
“在那種帶有強烈暗示的安全環境下,她都沒有喝下去,後續飲用可能性太低了。”尤金神色平靜說:“準備失敗的下一步計劃吧。”
“……好吧。”
這位組織成員應下,“我會時刻關注她的動向。”
選拔賽還在繼續,屏幕上的排名也在更迭。但不論後麵怎麼變化,趙如眉的名字始終穩居第一。
刑硯司是開車過來的,選拔賽結束他們還有各種聚會跟放鬆活動。轎車停在彆墅區入口,隨著趙如眉三人下來,這輛轎車重新啟動,沿著道路揚長而去。
趙如眉帶著柴清跟許思弈兩人進入彆墅區,在石子岔路口撞見了正在看網表的淩玉浮。